趁婆婆出去買蚊香她肢解偷吃雞爪的繼子

　　夏縣，因我國奴隸社會第一個王朝夏朝在此建都而得名，號稱“華夏第一都”。夏縣，也是司馬光的故鄉(xiāng)。7月12日，因這里發(fā)生了一起8歲男童在暑假期間遭繼母肢解事件，而讓這個位于山西省南部的小縣轟動一時。

　　一個26歲、結(jié)婚只有半年之久的農(nóng)家女子何以要肢解丈夫的親生兒子？身為繼母的朱紅霞與繼子之間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近日，信報記者趕赴山西，走近被肢解男孩的奶奶樊月仙和父親樊龍飛。對話，在不斷的痛哭聲中展開。

　　她18歲就當(dāng)了媽

　　信報：誰都不愿看到這起悲劇。

　　樊月仙：(啼哭)我一家沒法過了，怎么過？孩子的爸爸已經(jīng)好幾天不吃東西了，就躺在床上，什么話都不說，那個藏尸體的新房子也不敢住了。他現(xiàn)在白天睡覺，晚上就盤坐在床上發(fā)呆。

　　信報：你兒媳朱紅霞今年多大？

　　樊月仙：她今年只有26歲。

　　信報：你兒子和兒媳婦是什么時候結(jié)婚的？

　　樊月仙：去年12月結(jié)婚的。

　　信報：兒子經(jīng)歷了兩次婚姻？

　　樊月仙：不是，連這一次的話是三次婚姻了。兒子最早結(jié)婚是在 2003年。結(jié)婚后的第二年就生下了我家這個孫子，在孫子一歲多的時候孩子的媽媽就和兒子分手了，離家出走了。

　　信報：孩子的媽媽為什么離家出走？

　　樊月仙：那時候兩個人都不大，說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孩子也快生了，那就結(jié)婚吧，結(jié)婚后感情又不和，不離婚能怎樣？盡管他們離婚了，但我們很想念她，她活潑呀，是個很活潑的女孩。

　　信報：是誰提出來離婚的？

　　樊月仙：她不愿意和兒子過了，她提出來的，她說走就走了。

　　信報：說走就走？連離婚手續(xù)也沒辦？

　　樊月仙：沒有離婚手續(xù)。

　　信報：怎么會沒辦離婚手續(xù)？

　　樊月仙：我們這里的人結(jié)婚，大部分不去登記，只要到村里和村里當(dāng)官的說一聲，村里記錄一下，知道村民娶老婆了，也就算結(jié)婚了。

　　信報：那你兒子的第二次婚姻是在什么時候？

　　樊月仙：離婚后兒子又找了一個，這段婚姻維持了一年多，還辦了結(jié)婚證。

　　信報：這兩個前兒媳婦都是當(dāng)?shù)厝耍?/p>

　　樊月仙：都是當(dāng)?shù)厝耍目h的。

　　信報：第二個是因為什么原因離婚的？

　　樊月仙：第二個女的個子很高，我家兒子個子矮一點，可能是嫌我家兒子個子矮吧，除了這點還可能嫌我家條件不好吧，整天干苦力，兒子在建筑工地背沙子、背石料，她就想找一個條件好一點的。兩人在一起一年多就離婚了。她離婚后嫁到外地去了。

　　信報：朱紅霞是你的第三個兒媳。

　　樊月仙：是的，她是第3個兒媳婦。

　　信報：你兒子和朱紅霞是怎么認(rèn)識的？

　　樊月仙：是別人介紹的，介紹之后兩人去拍了結(jié)婚照，之后同樣到村里說了一下，村里知道了，后來她的父母到我家來了一趟，然后辦了酒席就這樣結(jié)婚了，她是瑤峰鎮(zhèn)大陽村的。認(rèn)識兩個月就結(jié)婚了。

　　信報：聽說她的第一次婚姻，常遭遇家庭暴力？

　　樊月仙：人家第一次婚姻的事我們很少問，也不好過問。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兒媳婦，就是一個新人，誰去追究人家的過去呢？

　　信報：朱紅霞和你兒子結(jié)婚時，離婚幾年？

　　樊月仙：她的第一次婚姻和我兒子一樣，也沒有登記，就是和那男子住一起，也就生了孩子，生的女孩，這樣就算是結(jié)婚了，后來也就分開了。

　　信報：她今年26歲，她的女兒多大了？

　　樊月仙：她的女兒8歲了。

　　信報：也就是說她 18歲生娃，17歲就結(jié)婚了？17歲還未成年呢！

　　樊月仙：是，這里結(jié)婚都很早。

　　她常常打罵繼子

　　信報：平時樊龍飛主要做什么工作？

　　樊月仙：早年在建筑工地上打工，后來積攢了一些錢，把房子整修了，還買上了一個小型三輪車，在縣城周邊或者到城市里給人家運輸一些東西，賺些錢。我們這個村是縣城周邊的村，離縣城不遠(yuǎn)，做生意會方便些。

　　信報：你家就這一個兒子？

　　樊月仙：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兩個女兒已成家。發(fā)生這個事以后，小女兒回來照顧這個家，照顧我，照顧了好幾天了。因為這個事情，我老伴都?xì)獾梅覆×?。老伴有腦血栓，以前還會說一些簡單的話，現(xiàn)在連簡單的話都不會說了，成了徹底的啞巴，現(xiàn)在吃都不能吃，我還得拿勺子喂他。

　　信報：孩子的爺爺多大年紀(jì)？

　　樊月仙：今年74歲，比我大9歲。

　　信報：孩子的爺爺叫什么名字，孩子隨你姓？

　　樊月仙：老伴叫靳安慶，我兒子女兒都隨我姓，老伴是到我家這邊過的，我父母沒有兒子，好幾個女兒，父母在臨終前都盼望著我的兒子給家里留條根，可這次毀了，毀在了朱家這個女人手里。(她掩面大哭。)

　　信報：朱紅霞嫁到你家之后，和你感情怎樣？

　　樊月仙：她嫁過來之后，一開始感情還差不多，她平時說話不好聽，我這個當(dāng)婆婆的也不和她一般見識，也怕人家笑話。她在家里最不愿意見的就是俺這個小孫子，一見俺這個小孫子就罵，當(dāng)著我面就罵。

　　信報：平時你的小孫子和他后媽住在一起？

　　樊月仙：不住在一起，是和我住在一起。我就在這個小房子里住，小孫子也就隨著我在這個小房子里住。以前孩子上學(xué)吃住都在家中，他爺爺?shù)昧四X血栓，需要人照顧，后來孩子的后媽一見孩子就罵，有時候甚至還打孩子，我們就干脆把孩子送到了私立學(xué)校。孩子上小學(xué)2年級 ，住在學(xué)校 ，每周五下午回家一次，周日下午我們再將孩子送到學(xué)校。盡管這樣，可孩子的后媽在周末見到孩子仍時常打罵。

　　信報：也就是說，這個事情是發(fā)生在暑假期間？

　　樊月仙：是的，那時已經(jīng)放暑假了。7月12日下午，我老伴到醫(yī)院檢查身體并住進了醫(yī)院，老伴要出院了，我就先從醫(yī)院回來了，好久家里沒住人了，我得把家里收拾收拾，孩子就在家門口玩。我們村附近有個市場，我就到市場去買蚊香，準(zhǔn)備晚上熏蚊子。我去的時候是下午六點左右，孩子就在門口玩，就是趁我出去的這段時間，她就把孩子打死肢解了。

　　就在朱紅霞?xì)⑺览^子后，她做了一系列事情企圖掩蓋事實，但是沒想到這一切都被婆婆樊月仙看穿了。當(dāng)時，朱紅霞和丈夫在外“尋找”繼子，婆婆怕她半路溜走，沒有驚動兒子，只是在電話里淡淡地說了句“天黑了，別去火車站了，先回來吧?！?/p>

　　殺人后她還假裝去找繼子

　　信報：你回來就看不到孩子了？

　　樊月仙：回來天就黑了，我回來就沒發(fā)現(xiàn)孩子。孩子沒回來，朱紅霞還裝腔作勢，她騎上摩托車載著我去找，假裝去找。在事發(fā)的前兩天我就發(fā)現(xiàn)她想打孩子，因為孩子吃了她買的幾個雞爪。

　　信報：吃個雞爪就得打孩子？

　　樊月仙：這雞爪是她自己買的，她的東西不讓孩子動，更不可能讓孩子吃，她是在事發(fā)的前兩天買了雞爪，放在冰箱里。孩子開了冰箱，發(fā)現(xiàn)有雞爪就吃了。后來她回來發(fā)現(xiàn)買的雞爪沒有了，就對著孩子發(fā)起了脾氣。

　　信報：她在看守所說，孩子之前曾偷她的錢？

　　樊月仙：她之前說孩子拿了她錢，有10塊的、5塊的、20塊的，是不是真拿了我不知道，但兒媳婦說他拿了錢之后我就把錢還給了兒媳婦，給了她500塊錢。

　　信報：你家的收入現(xiàn)在主要靠什么？

　　樊月仙：我家老伴有點退休金，一個月2000元左右，兒子打工一個月也能賺到2000元，就是騎著三輪摩托車給人家送貨，掙點運費，兒媳婦在家吃閑飯。盡管這樣，為了討媳婦歡心，她嫁到這里來之后，我們家還是湊錢買了冰箱，空調(diào)。后來她說要買個電腦上網(wǎng)，我們家為她買了電腦，她除了吃之外，就在家里上網(wǎng)和陌生人視頻聊天。

　　信報：她在家基本不做家務(wù)？

　　樊月仙：很少做，做飯全都是我做，她只管吃。剛結(jié)婚時，她和我兒子也在市場上做了一些雜活，只干了一個月，后來她嫌累就不干了。

　　信報：她兄妹幾個？

　　樊月仙：她兄妹3個，她是老大，下面還有弟弟妹妹。

　　信報：兒媳婦平時和你吵架？

　　樊月仙：吵架是免不了的，人家老占上風(fēng)，我就老不說話，她在我面前是個孩子，我就讓著她。她在村里很少出門，幾乎也不太和鄰居打交道。

　　信報：這個兒媳婦也沒辦結(jié)婚證？

　　樊月仙：沒辦結(jié)婚證，還準(zhǔn)備著今年把她的戶口遷過來，戶口還沒遷，就發(fā)生了這個事情。

　　信報：孩子的親生母親結(jié)婚了？

　　樊月仙：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信報：當(dāng)時你到市場去買蚊香，去了多久？

　　樊月仙：去了也就一個多小時吧，她就把在門口玩耍的孩子叫到家里，問雞爪被吃的事情，后來就用斧頭打孩子，把孩子打死后，在屋子里就把孩子肢解了。

　　信報：在哪個屋子里肢解的？

　　樊月仙：就在客廳里肢解的，把孩子尸體肢解時，血濺到了窗簾上，一些小的血跡看不太清楚，一些大的血跡她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還拿剪刀把窗簾上有大血跡的地方剪掉了(她帶記者進客廳，扯起窗簾給記者看)。這不，窗簾上留下了倆洞。在肢解孩子時，墻角也留下了血跡，她還拿拖把將墻角的血跡擦了。

　　信報：看來她有些狡猾。

　　樊月仙：狡猾，狡猾得很。

　　信報：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孫子被殺的？

　　樊月仙：當(dāng)時在家里找孫子找了好久沒找到，我和兒子以為他被偷孩子的人偷走了，于是兒子就和朱紅霞騎著摩托車到百公里外的河南省三門峽的火車站尋找，就在兒子出門不久，我在兒子的臥室門口發(fā)現(xiàn)了一滴血跡。這是哪里來的血跡？我一直在想。家里的各個角落我都找了，沒有見到孫子。盡管老頭得了腦血栓不容易說話，但他的腦子還是清醒的，他站在院子中央，用指頭向上指了指，意思是讓我到房頂上去找找，我這才爬上了房頂。

　　信報：到房頂？

　　樊月仙：是的，到房頂就聞到了一股臭味，在房頂?shù)幕ㄅ枧赃?，蒼蠅見有人到來全都飛了起來，在花盆的旁邊蓋著一個塑料薄膜，我掀開塑料薄膜，我的天，我的孫子沒有四肢，身上爬滿了蛆。我當(dāng)時差點暈倒在那里，我顫顫悠悠地扶著墻從房頂下到院子里。老頭見我流淚，費力地問我怎么了，這時我滿臉都是眼淚，心跳都快停止了，我什么也沒說。

　　信報：之后你又干了些什么？

　　樊月仙：我先給兒子打電話，我就對兒子說，天黑了，別去火車站了，回來吧，咱不找了，明天再找。此時兒子和兒媳婦已在去那里的路上了。

　　信報：你沒把孫子被殺的消息告訴兒子。

　　樊月仙：我要是告訴了兒子，朱紅霞還不半路就跑了？打完這個電話后，我踉踉蹌蹌地向我妹夫家跑，先將這個消息告訴妹夫一家。妹夫知道這個消息后，馬上報警。等兒子和朱紅霞趕到家時，已經(jīng)被警察包圍了。朱紅霞一見到他們，當(dāng)時就嚇癱了。

　　她想和丈夫生個孩子

　　信報：你妻子結(jié)婚之前干什么了？

　　樊龍飛：不知道她干什么。

　　信報：你們交流得多不多？

　　樊龍飛：交流得很少。

　　信報：你妻子思維是不是有問題？

　　樊龍飛：她很正常，怎么會有問題呢。

　　信報：你覺得她殺人的動機是什么？

　　樊龍飛：她小心眼，剛開始和我結(jié)婚時，我覺得她和我結(jié)婚很幸福，后來跟著我在外打工，越來越覺得和城里的富人相比自己過得不好，心理上不平衡，于是后來就在家里不工作了。我至今不太明白她為什么要殺我的兒子。

　　信報：你們結(jié)婚后，她有沒有說過要和你再生一個孩子？

　　樊龍飛：我沒有提過，但她提過，說要和我再生個孩子。但她沒有懷孕。

　　信報：你和妻子的感情怎樣？

　　樊龍飛：和她的感情還行吧，她這個人就是毛病太多，周末兒子回家，一見到兒子就說三道四，這不滿意那不滿意，總挑兒子的毛病，老是罵孩子，結(jié)婚七八天就開始罵孩子。

　　信報：她挑兒子的毛病，你有沒有為這說過妻子？

　　樊龍飛：(沉默)。

　　樊月仙：我兒子從小就老實，除了在外賺錢養(yǎng)家，很少說話，更不可能去挑媳婦的毛病。有時候媳婦說句話，他都不答腔。孫子走了，我都有了自殺的念頭了，可想想，如果我自殺了，我的老伴誰照看，兒子怎么辦？我不能死呀，我得硬撐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