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陳先生您好。您怎么看待藝術品經紀人這個身份?如何界定?
陳博君:藝術品經紀人在當下而言,是一種職業(yè),并且是一種非常注重專業(yè)領域知識的職業(yè),并非是沒有任何相關領域經驗的人都可以去做的一種職業(yè)。藝術品經紀人分布在藝術品市場的各個細分領域,對于書畫這一部分,我想著重來講一下。關于書畫藝術品經紀人,以前可能是很多畫廊充當了這個角色,但是現在很多一線的畫廊、拍賣行和一些交易平臺發(fā)生了變化,價值取向也不一樣了。所以就應運而生了藝術品經紀人。
在我看來,藝術品經紀人分為三種,第一種完全就是代理藝術家作品的買賣;第二種除了代理藝術家的作品買賣之外,還包括對藝術家的一定的市場宣傳推廣工作;第三種藝術品經紀人其實是與藝術家相互融合的、完全不可分割的,即藝術品經紀人完全了解藝術家的基本功底、繪畫技法以及創(chuàng)作風格,并根據這些要素結合收藏家、投資人的市場要求進行創(chuàng)作題材及內容的設計策劃,與藝術家共同進行“創(chuàng)作”,將文化精髓植根于藝術家的作品之中。然后將藝術家全部作品收集起來,按照風格、時間和定向進行全方位策劃和推廣。在我看來,面對瞬息萬變的藝術品市場,而且中國的藝術品市場目前在不斷往一個很好的方向發(fā)展之時,第三種藝術品經紀人是最好的,最全面的,但也是素質要求最高、最難能可貴的。在當下信息化時代的情況下,可以看到很多很豐富的新聞。以前的畫廊等都沒有這些便利的資源,最多就是一些雜志和報紙,包括《美術報》等等。宣傳的途徑也很少,而現在,在信息多元化的今天,藝術品經紀人可以使用的條件和機會也越來越多,當然同時能夠幫藝術家做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記者:在這個過程中,您其實也描述了一種藝術品經紀人現在普遍的生態(tài)狀態(tài)和變遷。我聽說,您目前做為藝術品經紀人代理了三位藝術家,能和我們簡單介紹一下這幾位藝術家和其相關作品特點嗎?
陳博君:這三位藝術家中,有兩位是代理作品的方式。有一位是前面提到過的第三種方式同這位藝術家合作的。
這三位藝術家都是書畫藝術家。第一位是一位書法家,張德林先生,安徽人,中書協(xié)會員、民主黨派人士,九三學社社員。他目前在中國國家畫院書法篆刻院任沈鵬先生的助教。張德林先生的書法略顯文氣、古樸,以行草為主,基本是屬于學術、學院路線。這兩年來,張德林老師有過很多次展覽,我是在一次展覽上和他相遇,當時我們談論了很多關于藝術理念、市場的話題,感覺非常投緣,后來便成為莫逆之交。當然,我只是他的代理人之一,張德林先生具有自己獨特的優(yōu)勢及特點。
第二位是陳洪軍先生。他是現代國畫大師白雪石先生的孫女婿、著名畫家白啟哲先生的女婿,也是白派山水的傳承人人。陳洪軍先生三十余年陪伴白老身邊,受教于白老的親自點撥并耳濡目染,多年浸潤其中,自然深得白老貼身真?zhèn)?,沿襲了白老的漓江山水的獨特風格,并得白老親書授予傳人,算是一脈相承的正宗嫡傳。他本人是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xié)會書畫創(chuàng)作院的副秘書長,非常資深。
第三位是藝術家古風先生,當然這并不是他的本名。我和他的合作模式就屬于剛才說到的第三種藝術品經紀人的模式。古風先生是科班出身,八十年代在廣西師范大學的藝術學院,后來又在吉林藝術學院。我第一次被古風先生的作品打動是緣于看到他的高原人物寫生作品,那些作品刻畫出來的人物、細節(jié)和情緒都是非常到位的,尤其是人物臉部造型刻畫的拿捏,如果非深厚的技法功力是很難有這樣的作品呈現的,而且非常有意思的是,他的畫面中透露出一些西畫的氣質。后來再深入與他溝通后得知,古風先生最早是學習油畫專業(yè)的,他是從油畫轉變到后來的國畫的。早期時候,在1990年到95年期間,有美國和日本的幾個畫廊訂購他的作品,當時主要是油畫作品,市場也比較好。到了1996年以后,他開始研習中國畫和書法。比較有意思的是,1986年,古風先生有個機會來到北京看畫展、買書和聽課。那時候不像現在這么方便,那時候從長春到北京還是需要坐很久火車的。當時正好趕上范曾先生在中國美術館舉辦個人展覽,展覽開幕第一天,古風就在現場看了,并且突然感覺到東方傳統(tǒng)中國畫中的人物畫以及書法帶給他的感動和震撼,那種“回歸古典、回歸自然”深深打動了古風先生。
從此,他就在心里默想,我作為一個中國人,一定要畫有中國元素的東西。自此以后,經過很長一段時間,他開始到全國各地學習、觀展,不斷體會。其實,在他心中一直有一個偶像就是蔣兆和先生。蔣先生是中國當代人物畫的開山鼻祖,也是范曾的老師。于是,在1996年之后,古風基本放棄了油畫,開始專攻中國的水墨簡筆人物。當我看到他的作品是,就覺得非常吸引我,包括一些他繪制的臨八大筆意的作品,由于平時也見過不少大藝術家的作品,當我看到古風先生的作品,感覺散發(fā)出一種不一樣的氣質,如此吸引我的時候,我也就一直在反復思考和觀察他的作品。我們相識這3、4年來,我其實一直也在不斷琢磨和了解他以及他的作品。在這個過程中,我覺得我不僅在考察他的作品,最重要也在不斷和他交流,做朋友,考察一個藝術家的“品”,這也是我覺得最重要的一種因素
記者:這么多年,您一定也在這個行業(yè)內積累了很多經驗,做了很多調查。我們也大致了解到了您代理的藝術家及您選擇考察藝術家的尺度。那么,您又怎么看待現在的藝術金融市場?
陳博君:其實在我國剛剛有藝術品金融的第一階段,就是我們看到的所謂“文交所”階段。當時天津是第一個做的,我當時也是去看了,包括到現在不斷發(fā)展起來的模式和形態(tài)都挺好的。但是后來有些機構出現問題,正如當初我初識藝術品金融時思考的如何“監(jiān)管”問題。我們之前開玩笑說會不會設立一個監(jiān)管的機構,類似于“文監(jiān)會”。因為如果監(jiān)管不到位的話,這一部分資金就是懸空的,它就不在國家監(jiān)督范圍內,這對于整個藝術金融市場而言是比較危險的,很容易出問題,當然這個大多數是指牽扯到機構,但這個問題實質卻是涉及到整個市場和行業(yè)的規(guī)范的問題。機構的未來資產化管理藝術品肯定是要走金融這條路,但是首先第一步應該規(guī)范市場。
國外這部分可能相對比較健全了。包括我去國外也考察過很多次,這方面比我們還是成熟和完善的很多。他們的一系列運營環(huán)節(jié)都是經過成千上百次的推敲,并且不斷做測試和調整,最終才確定交易規(guī)則。最重要的是專家團隊這一部分,包括機構以什么樣的標準、如何去挑選專家團隊。如果連專家團隊的組建都無章可循,就更不用說如何去挑選藝術家及其作品啦。
這就是目前我對金融市場在藝術品這一方面的資金對接上的一個認知,還有就是我個人認為這兩年有可能是到了某些藝術品類基金的兌付期,這也是對于市場和機構考驗的重要時間節(jié)點,我們拭目以待。
記者:除了市場對藝術家的認定,藝術品經紀人要對市場有更全面的把握,恐怕還要有自己的收藏和研究。聽說您主要在收藏金絲楠?當時是怎么發(fā)現金絲楠的并作為收藏的興趣的?
陳博君:其實我對金絲楠認識的比較早,最早是九十年代,我去一位老畫家的家中,他的案頭有一個用金絲楠木做的印泥的盒。金絲楠會散發(fā)出一種特殊的香氣,一種幽香。當時我就問那位老先生說,為什么別人用的盒子都是瓷的或者鐵的,而您是用金絲楠木呢。他就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金絲楠做的印尼盒適合保存,因為它有特殊的保護功效,它可以對保存印泥所要求的濕度起到非常好的作用。后來我自己查閱了很多相關資料,包括在本草綱目中它也是名貴且稀少的藥材。在古代更是為皇家所御用。我實地去考察金絲楠木材質,是在08年的汶川地震那年,我剛好到成都去辦事。當地的朋友告訴我,有很多的房子的房梁還有房脊都是用金絲楠木所建,全國很多地方包括北京、上海的圈內人都去了。我就也在當地取了些小樣,拿回來請林業(yè)部門的專家先去鑒定,是不是金絲楠,學術上具體是哪種楠木。后來我又請故宮的專門做宮廷陳設和明清家具修復的老先生,給我講了一下關于金絲楠木的相關歷史知識,沒多久后我就發(fā)現,故宮出版社還專門出了兩本書,《美成在久》和《道在器中》。我也學習和研讀了這些書,包括后來反復和多次與故宮的專家們溝通,終于比較全面地了解到了金絲楠材質的珍貴性。比如舉個例子,故宮太和殿中的龍椅便是金絲楠木所造。還有天壇祈年殿的柱子,包括天安門城樓的立柱都是金絲楠木所制。但是這種東西為什么在清代用的不多,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運輸的原因。而現在火車、飛機等非常便利,當時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使用就局限性比較大。而且我還查閱了當時很多清宮檔案,里面歷年都有用金絲楠木做的大小器物。但是數量遠遠不及當時所用的紫檀、黃花梨等木材。當然可能和金絲楠本身的屬性有關,因為金絲楠是軟木,被稱為“軟木之王”。除了這些歷史原因,對于我個人來說最大的吸引點可能就是我自己本身比較喜歡中式家具包括文房的家具陳設,并且它非常適合和我們傳統(tǒng)的瓷器、書畫融合在一起。所以從2008年以后,我基本就開始大量的收藏金絲楠的原材料,包括在制作方面,我也下了一定的功夫,請了一些專業(yè)的木器工匠,來幫我打造金絲楠的家具陳設。采用的是傳統(tǒng)的工藝——隼牟結構,就是在整個工藝的過程中不用釘子、膠水。但是用什么來黏合呢?用漆片,一種昆蟲的唾液。這是最原始的一種方式。這也是我喜歡的一種方式。
記者:有意思。今天的這個采訪為什么選擇在北京飯店?有什么淵源。
陳博君:第一是因為我是北京飯店譚家菜的品牌顧問。譚家菜距今為止的歷史到現在有139年。也是現在所謂粵菜的鼻祖。譚家菜是中國最著名的官府菜之一,譚家菜是清末官僚譚宗浚的家傳筵席,因其是同治二年的榜眼,又稱“榜眼菜”。譚家菜是唯一保存下來,由北京飯店獨家經營的著名官府菜。北京菜中,不但包含了世界著名的宮廷菜,而且還包含了一批精美的由私家烹調出名的官府菜。譚家菜作為一種官府菜能流傳下來實屬不易。在20世紀初,京城最出名的三大私家烹飪:軍界的"段家菜"、財政界的"王家菜"、銀行界的"任家菜"都隨著官府老爺的盛衰而起落,最終灰飛煙滅。而譚家菜,這個清朝官僚家庭產生的私家菜卻由于獨樹一幟的色、香、形等特點得以扎根京城。一九四三年、一九四六年譚瑑青、趙荔鳳相繼辭世,小姐譚令柔主持、家廚彭長海掌灶,繼續(xù)經營。一九四九年譚令柔參加公干,家廚彭長海(紅案)、崔鳴鶴(冷葷)、吳秀全(白案),搬出譚宅,在果子巷經營“譚家菜”。一九五四年彭長海、崔鳴鶴、吳秀全,參加公私合營,“譚家菜”自果子巷遷往西單“恩承居”。一九五七年,西單商場擴建,“曲園酒樓”并入“恩承居”,自此一居兩菜。一九五八年,周恩來同志親自安排“譚家菜”駐北京飯店西七樓。從中國烹飪歷史角度說,譚家菜是一塊活化石,提供了一份研究清代官府菜的最完整而準確的資料。北京飯店建于1900年,當然到現在也算是歷史悠久了,經歷了清朝、民國、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建國、新中國成立、改革開放到現在,也很不容易,從1900年開業(yè)到現在,沒有關過一天門停過一天業(yè)。包括開國第一宴也是在北京飯店。所以里面承載的歷史很多。
當然書畫與北京飯店結緣也是歷史悠久,這里也是接待過新中國成立以后書畫藝術名家最多的地方。包括齊白石、徐悲鴻先生當年過生日也在這里辦過宴席。這里也收藏了許多書畫大師的作品,當然他們也在這里現場創(chuàng)作過很多作品,甚至是大幅的名作。還有黃賓虹、劉海粟先生也都來過這里。到后來就是黃胄、吳冠中、黃永玉、黃苗子這些老先生。黃永玉先生也曾在北京飯店開過畫廊,包括“譚家菜”現在這三個字也都是董壽平先生親自題寫。
還有一點,就是文革結束之后百廢待興,改革開放實現“四化”,許多地方需要文化的“裝飾”,國家就成立了一個書畫創(chuàng)作組。當時為國家創(chuàng)作的這批老先生有白雪石、李可染、吳冠中、李苦禪等。傅抱石先生就曾在這里住過2年,他給人民大會堂創(chuàng)作的“江山如此多嬌”就是在這里完成的小稿、初稿。最后大畫在人民大會堂現場完成。八十年代初期,當時各省市領導來京開會,要在北京飯店住宿或者宴請,還需要開證明介紹信,要想想當時的藝術家在這里常住并且創(chuàng)作是多么不易和光榮的一件事。北京飯店也因此有很多藝術品收藏。
所以今天在這里采訪還有我們談論這些中國書畫都是很適合的。我和北京飯店的結緣歸根到底是和藝術的結緣。
記者:的確。而這些和藝術的結緣最終其實是和中國傳統(tǒng)文化結緣。之前講了這么多其實本質都是一種東方傳統(tǒng)藝術的情節(jié),那么您怎么看待未來東方藝術品的發(fā)展和未來?
陳博君:我覺得東方藝術品里面有三個點。書畫算一個點,瓷器和手工藝品各算一個點。
先說書畫,包括之前我們提到的古風先生,他個人也一直在研究儒釋道的道理。其實本質來說就是我們最根本最傳統(tǒng)的國學。那么他除了展覽之余,也會被國外請出去講學。我們國家已經推廣出去的“孔子學院”現在就在全世界有500多家,他們產生的影響和價值也是不一樣的。我相信以后這種中國文化的軟實力,也勢必會成為東方藝術的一個熱浪和高峰。
瓷器這一部分本身我不是特別懂,但是它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很古老的歲月。但是我們從明清時代的瓷器,包括到現當代的瓷器工藝品,當下知名瓷器工作室的作品,其實都可以在全世界產生影響和被認可。因為這種工藝是別的國家沒有的文明歷史和傳承技藝,在未來,不管是文物還是當代的瓷器藝術品,我相信都會有更長遠的發(fā)展。
手工藝品里,質地包括絹的、絲綢的還有演繹形式的,包括古琴的制作工藝。未來都是會有很大的空間,雖然現在看起來仍然有的顯得有些奢侈,或者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的范疇。但是我相信在全社會各界不斷地關注、傳承和傳播發(fā)展下,他們都會在世界各地,西方國家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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