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意外身亡,父親外出打工他擔起照顧奶奶和外曾祖父擔子品學兼優(yōu)獲評“海南鄉(xiāng)村道德好青年”——
16歲少年苦難當歌柔弱雙肩為親人擋風雨
穿過低矮屋舍的巷子,何賢川敲響了那扇老舊的木門。年邁的符先英探出頭來,見是孫子回來,上下打量,愛意滿盈。孫子第一次離家去市里念高中,老人牽腸掛肚。
簡陋昏暗的屋子里,墻上皺巴巴的獎狀是符先英老人的驕傲。每每村里人看了,總要夸上幾句:母親意外身亡,父親在外面為生計打工,阿川小小年紀遭受不幸和貧窮,卻用柔弱的肩膀擔起照顧年邁奶奶和外曾祖父的擔子,還獲了這一墻壁的獎狀,考上了重點中學。
去年,共青團海南省委評出的6名“海南鄉(xiāng)村道德好青年”中,何賢川的年紀最小。
不幸
母親去世后他一度精神恍惚
戴一副眼鏡,面目清秀,身板瘦弱,16歲的何賢川是一個靦腆的男孩。
瓊海市陽江鎮(zhèn)橋園村委會嶺市村,何賢川走進家門時,感受到了熟悉的溫暖。滿頭銀發(fā)的奶奶符先英已經(jīng)88歲了,見到孫子樂不可支,“嘮叨”著問起他在學校的點滴。
有時,何賢川也會覺得煩,但更多時候,他會認真把所有告訴奶奶?!澳棠桃粋€人在家太孤獨了,陪伴能給她很多安慰?!焙钨t川說,自從他上高中住校,陪奶奶的時間少了。
何賢川家境貧困,這從家里的陳設可以看得出來。房子是多年前蓋的瓦房,里面光線不好,連個電視都沒有,兩張劣質書桌是親戚家用舊更換時送的;一臺風扇是何賢川獲獎后一個老板送的。何賢川和爸爸睡同一個房間,陳舊的蚊帳下,一張席子已被磨得變色。
不過,曾經(jīng)給予這個少年重擊的,并不是貧困,而是母親的離世。
那年他讀五年級。何賢川的嬸嬸王少霞記得那天的場景。周末放學回家的何賢川得知自己的母親發(fā)生意外在水溝溺亡時,崩潰了?!翱蓱z的小孩,哭得很厲害?!蓖跎傧颊f,在他的母親入土前,他伏在棺材上痛哭,“他知道,入了土他就再也看不見媽媽了?!?/p>
那之后有好幾次,王少霞看到何賢川在母親墓前哭?!八莻€情感豐富的小孩?!?/p>
何賢川第一次感受到失去至親的痛苦?!拔矣X得我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了。”
何賢川記得,那時雖然貧困,但母親還在時,他是個幸福的孩子。
“我整天向媽媽撒嬌,要買這個要買那個,雖然不一定有錢買,但媽媽疼我?!焙钨t川說,每次,他的衣服破了,母親總會拿針線一針一線地給他縫補。母親的離去,讓所有這一切,成了魂牽夢繞的過往。
堅強
幫外曾祖父養(yǎng)雞幫奶奶剪頭發(fā)
這個堅強的孩子沒有被命運擊倒。他開啟了不一樣的童年。
橋園村委會負責婦女和兒童工作的林宗梅記得,每次去何賢川家走訪,何賢川總是主動搬凳子讓她坐,倒水給她喝,“非常有禮貌,這跟村里頑皮的同齡孩子不一樣?!庇幸淮?,林宗梅走訪何賢川家時,一進門就看見何賢川站在灶臺旁做飯,鍋正冒著熱氣。
“別的小孩都去玩耍,他卻在照顧他的奶奶。”年少的何賢川感動了鄉(xiāng)鄰。
何賢川心里明白:“家里遭逢厄運,我知道我必須堅強起來,改變家里的命運。”
家里有兩個老人。奶奶住在嶺市村,今年88歲。外曾祖父居住在離家?guī)坠锿獾奈氖写逦瘯咸覉@村小組,今年90歲,身體狀況也不好。兩位老人唯一的親人就是何賢川父子。由于父親外出打工掙錢養(yǎng)家,在陽江鎮(zhèn)紅色村委會的某收膠場干苦力活,平時很忙,十天半個月才回家一次。照顧兩位老人日常起居的責任,落在了何賢川柔弱的肩上。
外曾祖父家離學校近,上學時,何賢川住在外曾祖父陳傳澤家。不管嚴寒與酷暑,每天早上,何賢川早早起床,幫外曾祖父倒洗臉水、整衣服、做早飯。外曾祖父患病的時候,何賢川除了照顧外曾祖父的起居,還要幫忙喂養(yǎng)家里的雞。
何賢川還得經(jīng)?;貛坠锿獾募抑姓疹櫮棠?。中午,放學鈴聲一響,何賢川就騎著自行車趕回橋園村委會嶺市村的家里,做好午飯,端給奶奶。吃完飯,何賢川還要給鍋里下一碗水,給奶奶熬中藥。
家里有一把剪刀,有一天,奶奶問:“奶奶的頭發(fā)長了,你可以給奶奶剪頭發(fā)嗎?”何賢川便拿起了剪刀,做起理發(fā)師,用稚拙的手把奶奶的白發(fā)剪得齊整。
符先英見了外人便炫耀:“頭發(fā)是孫子剪的?!?/p>
努力
堅韌的男孩拿了一墻壁獎狀
陳小艾仍記得第一次了解何賢川的場景。陳小艾是文市學校的英語老師。何賢川讀初中的時候,她是班主任。那天,一篇課文講到了家庭成員,陳小艾想通過讓學生介紹家人來學會這些單詞。她于是讓大家從家里帶一張全家福的照片,沒有拍的同學,可以畫。
這時,一個心直口快的女生告訴她:“老師,你這樣會傷害到何賢川的。”
陳小艾這才看到何賢川低著頭,表情難過?!澳鞘俏业谝淮沃肋@個孩子。”
有好多次,這個堅強獨立的孩子讓陳小艾這個做班主任的感到心疼。
班里每周都要搞勞動,何賢川個子不高,身體也瘦弱,但干起活來總是最起勁的那個,除草除得非常干凈,清理垃圾池也清理得很干凈。“看得出平時肯定常做家務?!泵看胃赏昊?,他都不像別的孩子一樣急著離開,而是留下來,看看能不能幫其他人。
何賢川的語文老師陳彩珠也記得他?!八莻€情感很豐富的孩子?!标惒手橛浀茫幸淮?,何賢川交了一篇作文上來,寫的是他對媽媽的思念,陳彩珠讀著讀著,淚水落了下來。
當?shù)弥钨t川還要一邊照顧兩個老人一邊上學,老師們都格外關心他。
周圍的孩子比較調皮,喜歡玩,何賢川也想玩,但他提醒自己必須自制,考上大學改變家庭的貧困。外曾祖父陳傳澤心疼地說,阿川除了干家務,還很努力學習,有時候,晚上12點過了,他看到何賢川房間里的燈還是亮的,就去勸他早點睡。
簡陋家中一墻壁的獎狀中,有幾張是從全市書法比賽中獲得的。
一次意外的機會,讓何賢川接觸了書法。“發(fā)現(xiàn)寫書法可以釋放壓力,生活的壓力,學習的壓力。”何賢川說,“我寫的不是最好的,但我比較有耐心寫字。”
夢想
讀大學后賺錢給家里蓋新房
9月2日下午,何賢川給奶奶剪了指甲和頭發(fā)。
“有這樣的孫子很開心。”符先英滿臉的笑。
何賢川記得和奶奶一起吃苦的日子。他還上小學的時候,和奶奶兩個人在家,沒錢買菜,幾天沒菜吃,兩個人就盛了白飯,用醬油拌著吃了幾天,直到父親賺到錢買菜。
如今,何賢川上了高中,只能在周末回來照顧奶奶和外曾祖父,其余時間,需要父親何遠日趕回來照料。得知剛上高中的兒子放假回來,何遠日從工地趕回來。
何遠日說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兒子能有出息?!案煽嗔睿掷塾殖?,但為了孩子,我拼了。”何遠日說,他現(xiàn)在一個月能賺到一千多元錢,雖然要養(yǎng)家,給老人看病,還要供何賢川上學,但他覺得很欣慰,“阿川讀書比較努力,我希望他以后不要像我一樣干苦力。”
何遠日慶幸自己有個好老板,每次兒子要買什么資料需要錢,他總是希望從老板那里支點工資?!袄习逭f,你的孩子這么懂事,錢你先拿回去給孩子買書,先拿錢后干工?!?/p>
今年中考時,何賢川以全級第七名的成績考上了瓊海市嘉積中學。何賢川一家一度因為學費的問題苦惱不已,最后,何賢川的外曾祖父拿出自己的積蓄,給何賢川交了學費。
到市區(qū)讀書,新的環(huán)境給予何賢川很大的沖擊?!皸l件比以前好很多,宿舍里有衛(wèi)生間?!焙钨t川說,在家里,由于沒有廁所,一家人都到附近的林子里去上廁所,蚊子很多,屁股被蚊子叮得腫起來。如今,何賢川接觸到了更美好的生活,希望自己不要迷失。
“我希望考上大學,賺錢給家里蓋一棟新房?!焙钨t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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