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7日,殘運會開幕前,獨腿少女王睿積極備戰(zhàn)乒乓比賽。
清脆的“乒乓”聲此起彼伏,白色的小球在乒乓球臺上來回跳躍,運動員雙方你推我擋,突然一記扣球,小球落地還在旋轉(zhuǎn)。
9月7日,距全國第九屆殘疾人運動會暨第六屆特殊奧林匹克運動會開幕只剩5天,四川省殘疾人乒乓球代表隊的23名運動員,正在中國乒協(xié)西部國際培訓(xùn)中心緊張備戰(zhàn)。聊起對成績的期望,22歲的“獨腿女孩”王睿信心滿滿地說:“爭取沖擊TT7級女單和女團兩項冠軍!”
王睿身穿黑色短款運動裝,正和一名男隊員練習(xí)快攻。一筐球打完,她放下球拍,拖著右腿緩緩走動,撿起四周散落的乒乓球。2008年的汶川地震,令她的右腿高位截肢。2009年10月,她開始練習(xí)乒乓球,并逐漸在賽場上嶄露頭角,斬獲世錦賽、仁川亞運會冠軍。
刻苦備戰(zhàn),她隨身攜帶消毒水
王睿橫拍握法,擅長生膠反手彈打,球速很快,男隊員也常招架不住。中場休息5分鐘,運動員們相互協(xié)助擦汗、喝水、如廁。王睿走向長椅,額頭和鼻尖已是細密的汗珠。她顧不得擦汗,雙手揉捏右腿大約10厘米長的殘肢,按到殘肢和假肢連接的部位,她微微咧嘴。固定假肢的硅膠套,別人可以使用兩三年,她才換了兩個月,臀部又快磨壞了。
春節(jié)之后,王睿和隊友一起到這里集訓(xùn)。每天早上7點起床,8點來到乒乓球館,開始一天的訓(xùn)練。不同于普通人熱身可以慢跑、高抬腿,王睿只能原地扭轉(zhuǎn)上身、側(cè)伸展、活動關(guān)節(jié),然后練習(xí)基本功。直到10點半,她獲準休息5分鐘,繼而和隊友打比賽。
備戰(zhàn)殘運會期間,他們每天至少訓(xùn)練8個小時。夏天出汗多,王睿右腿的殘肢幾乎每天都要磨破流血,她隨身攜帶消毒水,自己擦洗傷口,“讓它快點結(jié)痂,快點好了又能繼續(xù)打球”。
盡管移動不便,若來球角度刁鉆,她還會沖過去搶球,稍有不慎,就重重地摔在地上。“明知可能夠不著,就不能放棄這個球?”王睿靦腆地笑了:“打球的時候,我常忘記自己殘疾,搶球是種本能,何況不試怎么知道夠不著?”
大賽在即,四川省乒乓球隊教練周再行取消了每晚1個半小時的訓(xùn)練。高強度訓(xùn)練了一天,回到宿舍,別人恨不得癱倒在床,王睿還要給自己“加餐”,練習(xí)手部運動、俯臥撐,鍛煉肌肉力量?!拔乙淮慰梢宰?0來個俯臥撐,若咬牙堅持一下,能做20個呢!”王睿對自己的體能很滿意。
戰(zhàn)勝殘疾,打球讓她找回快樂
聊起打乒乓球的經(jīng)歷,王睿笑得云淡風(fēng)輕,只有左腿上刺眼的傷疤和重約6斤的假肢,暗示她曾經(jīng)歷的災(zāi)難。
王睿是德陽什邡人,打了6年乒乓球。2008年,15歲的王睿正在教室備戰(zhàn)中考,汶川地震發(fā)生了,幾塊預(yù)制板砸中她的雙腿。她被掩埋廢墟下十多個小時,父親和舅舅找到她時,她的右腿肌肉壞死,不得不截肢。一個多月后,王睿安裝了義肢,重新站了起來,只是變得灰心喪氣,覺得自己像個“廢人”。一次,周再行去醫(yī)院探望,留意到這個沉默寡言的小姑娘,留下名片說,“想打乒乓球,隨時來找我”。
那時,王睿一心只想上學(xué),選擇回校復(fù)讀。只是陌生同學(xué)異樣的眼光和善意的玩笑,讓她無處遁形。身體的殘疾和內(nèi)心的自卑把她壓得透不過氣來,她在日記里傾訴,“我想逃離學(xué)校,找個地方躲一下”。她翻出周再行的名片,“我想跟你學(xué)打球”。
初始打球的新鮮感,很快被艱苦的訓(xùn)練沖淡。16歲接受正規(guī)訓(xùn)練,王睿比隊友晚了幾拍,她深知自己基本功不扎實,就加大訓(xùn)練量。截肢之后,王睿得了“幻肢痛”,高強度的訓(xùn)練,讓這種疼痛加劇,“感覺好多針在扎右腳”,痛得難以入睡?!翱墒俏矣譀]有右腳,你說疼得冤枉不?”她自嘲道。有時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痛到5點才勉強入睡,沒睡一會兒,她仍雷打不動按時到場訓(xùn)練。
再回首時,她淡淡地說:“打球很辛苦,可是打球卻讓我快樂,忘卻了自己的殘疾,忘卻了學(xué)校的不快。不是有那么一句話嗎,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p>
崇拜偶像,盼望奪取奧運金牌
目睹了王睿的成長,周再行對這個徒弟贊不絕口:“她很堅強,右腿殘肢摩擦得血肉模糊,我心疼地給她買藥,好心讓她休息半天,她擦完藥,倔強地完成了訓(xùn)練任務(wù)。起初招徒弟,只想讓她通過運動恢復(fù)機體能力,沒想到她打得那么好,能在世錦賽、亞運會上斬獲金牌。這孩子太拼了!”
王睿透露,她最喜歡的乒乓球運動員是馬龍(微博)和丁寧(微博),渴望像他們一樣拿奧運金牌?!翱此麄兇蚯蛭液芘d奮,有時比自己上場還緊張,特希望他們贏?!蓖躅:团枷裼羞^一面之緣。2010年,直拍、橫拍巔峰對決賽在雙流舉行,她如愿和馬龍比試?!爱?dāng)時覺得自己成績太爛,不好意思說自己也是運動員,果不其然,5個球全丟分了?!苯衲?月,中國乒乓球女隊在成都集訓(xùn),王睿和丁寧擦肩而過,激動地上前打招呼。
賽場上果敢沉穩(wěn)的王睿,其實是個典型的90后女孩。周末放半天假,她喜歡看小說、看動漫、追美劇,最近正在看玄幻小說《大主宰》,對書中的傳奇故事津津樂道。電影《左耳》上映前,她買了一套饒雪漫的原著,外出打比賽還帶上飛機閱讀,結(jié)果書還沒看完,電影已經(jīng)下線了。她還是個愛美的女孩,逛街前給自己化一個美美的淡妝,只是搭配一身運動裝束,稍微有些不倫不類。不過,這些愛好現(xiàn)在都為殘運會讓路了。
殘運會結(jié)束之后,王睿還要去約旦迎戰(zhàn)亞錦賽,拿到冠軍就能直接晉級明年的殘奧會。在她心里,“拿到奧運冠軍,人生才算圓滿”。談及未來的打算,王睿揉了揉右腿,緩緩地說:“看身體承受能力和競技水平,能打多久算多久。退役之后,我還想回學(xué)校,考個大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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