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瓊海嘉積鎮(zhèn)銀河路,一個樹木掩映的小區(qū),幾片落葉被涼風卷起,散落在苗圃前的小路上。清潔女工正在揮舞手中的掃帚,而談起幾年前的一樁往事,女工卻和許多住戶一樣,連連搖頭嘆息。
時間回到2010年11月15日。這天早上7時許,正在遼寧老家的佘右軍夫婦,接到身在海南瓊海的侄女佘小玉電話:小玉的母親冷茹病逝了!
而佘右軍的哥哥佘右明一家當時正在瓊海度假,嫂子冷茹多年來身體很少發(fā)病,只有一個月前,佘小玉在電話里說,冷茹患腦梗塞一度昏迷,當時去了瓊海當?shù)蒯t(yī)院治療。
佘右軍一家和親戚們顧不上多想,連忙趕往沈陽桃仙國際機場,準備直奔海南。然而,就在候機時,佘小玉又來電話了:“父親也走了,可能是自殺?!?/p>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佘右軍一時根本無法接受。哥哥佘右明沒什么病根,雖然患過肺癌,但2008年早動過手術,后來恢復很好,哥哥怎么會自殺呢?況且,佘右明和冷茹的女兒佘小玉,正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老人又怎會如此草率?
按照佘小玉的電話,她的母親冷茹在2010年11月15日早上7時許,在瓊海市一醫(yī)院“因病”去世。而父親佘右明,也是當天在瓊海嘉積鎮(zhèn)的家中“自殺”身亡。
佘右軍心急如焚,但他保持冷靜,告訴佘小玉:“你家二老的尸體絕對不能動!一切等我們到了再說!”
病故?自殺?
兩老人接連蹊蹺死亡
一路風塵仆仆,15日晚9時,佘右軍趕到瓊海嘉積鎮(zhèn)銀河路這個安靜的小區(qū),當他見到哥哥佘右明時,上前摸了一下大哥的雙手,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冰涼。
這時,佘小玉和男友鄧韋善一直哭個不停,鄧韋善眼里含著淚花,指著陽臺上一根電線告訴佘右軍說,“爸爸是握著電線自殺的?!睘槭裁醋詺??兩個孩子哭著搖頭,他們也不知道。
“我和鄧韋善本來在醫(yī)院照顧我媽,回家時,看到爸爸躺在臥室床上,蓋著毛毯。鄧韋善說早上回來看見爸爸手里拿著一根電線,另一端插在電源上,是他回來將電線拔掉的?!辟苄∮褚蚕氩煌?,爸爸為何自殺。
佘右明夫婦雖身體有小毛病,但在海南五指山度假時,冷茹每天都游泳,兩人常散步登山,身體很好,腿腳靈活。兩個老人一天內(nèi)被發(fā)現(xiàn)接連死亡,情況非??梢桑苡臆姰敊C立斷,必須馬上報警!
而小玉的母親冷茹,據(jù)稱是在病房中突然病危,經(jīng)搶救無效死亡。醫(yī)生稱,老人去世前3天的下午,在家屬陪同下到醫(yī)院看病。老人的“女婿”鄧韋善稱,冷茹因頭暈昏倒。懷疑患腦血栓或腦出血,住院兩天來生命體征相對平穩(wěn)。
冷茹去世前一小時,女兒曾離開病房約半小時。隨后,老人病情惡化,不治身亡。
警方初查:死者胃中查出可疑白色藥物
到達哥哥住處一個小時后,佘右軍向瓊海市公安局報案。其對哥哥佘右明的死因存疑,要求尸檢。
經(jīng)初查,死者佘右明口腔和胃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小片灰白色藥物,左手有可疑電流斑,局部表皮脫落。
死者冷茹,胃內(nèi)同樣發(fā)現(xiàn)了小片灰白色藥物,她生前患有冠心病,心動脈硬化,但經(jīng)排查,這種病情和她老伴的肺炎一樣,遠達不到致死程度。
辦案民警愁眉不展,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了兩位老人接連死亡?
警方發(fā)現(xiàn),2010年9月底,佘小玉和認識兩個多月的男友鄧韋善到海南,與小玉的父母先在五指山市一小區(qū)居住。男友做飯做家務全包,讓小玉很是心動。
經(jīng)查,遼寧鞍山女子佘小玉社會關系簡單。2010年7月,33歲的佘小玉在老家一家黑診所就診,認識了同齡的鄧韋善??吹阶鳛椤搬t(yī)生”的安徽渦陽男子鄧韋善很會說話,人也長得很高,一次看病時,鄧韋善對小玉說,“這家診所是黑診所,你不要來了。”
獨生女小玉對鄧韋善一見傾心。兩人走到一起后,準備到海南發(fā)展。而此時,小玉的父母在海南養(yǎng)老,在五指山和瓊海都購有住房。開著小玉的車赴海南的路上,路過安徽亳州時,男友稱方便車輛年審,叫小玉將其車過戶到他名下。最后,兩人換乘火車抵瓊,和小玉父母住在五指山。
就在辦案民警一面排查死者社會關系時,送檢的死者心血等檢材檢查結果出爐:佘右明的檢材中檢出苯巴比妥成分,這種強烈鎮(zhèn)靜催眠藥物,竟在死者心血中每100毫升達到近9毫克,已超過一般致死血濃度近3毫克!死者系催眠藥中毒死亡,遭受電擊,可加速致死。
而同樣,冷茹心血中催眠藥物含量已超過致死血濃度4毫克!兩位老人身處醫(yī)院和家中,死因相同,二老極有可能是他殺。
男友留話:“遺體不能解剖,否則沒法超度”
就在發(fā)現(xiàn)父母雙亡的次日早上6點左右,佘小玉告訴在賓館徹夜難眠的叔叔,她男友鄧韋善稱身體不舒服,有明顯的心絞痛,一個人開車“看病”去了!
“他走后,還在電話里說,爸爸是吃錯了他配制的外用藥后昏迷的,鄧韋善發(fā)現(xiàn)后才用電擊來搶救爸爸。”佘小玉告訴老家趕來的親屬,“信風水的男友還問過‘大師’,說老爸的遺體不能解剖,同時不能讓太多的人去碰老媽的遺體,否則將沒法超度?!?/p>
小玉回憶起來,在安徽時,她發(fā)現(xiàn)男友身邊帶著5只小白色的藥瓶?!斑@是我平常自己吃的安眠藥?!编図f善被問起時這樣回答。
“男朋友是醫(yī)生,到海南五指山后,先給我媽治療腰部疼痛,做針灸,吃活血藥?!毙∮窕貞?,父母每每發(fā)病時,男友就為老人做治療。一來二去,兩位老人對鄧韋善越來越喜歡,在2010年10月,還談起了兩人的婚事。
瓊海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專案組負責人介紹,“兩位老人死亡前,都和鄧韋善有過接觸,他在案發(fā)后突然下落不明,有重大作案嫌疑。”隨后,警方將兩位死者的“準女婿”鄧韋善列為重點排查對象。
民警了解到,到海南后,鄧韋善對小玉父母說,他哥在上海做生意,他在安徽建了兩層樓。而佘小玉曾和男友一同到過他家,和對方父母和姐姐見過面,發(fā)現(xiàn)他們家都靠種田為生,家境其實非常拮據(jù)。
小玉擔心父母不接受鄧韋善,才一起對老人選擇了隱瞞。
而父母剛剛亡故,此時的佘小玉怎么也不愿相信,男友鄧韋善是殺人兇手。
民警做小玉的思想工作,只有把鄧韋善找回來,才能查清真相,老人才能真正安息。
落網(wǎng)伏法:家境貧寒怕影響婚事起殺機
小玉強忍著悲傷,壓抑了所有的情緒,按照民警指示,聯(lián)系不知所蹤的男友?!拔覑勰悖貋戆?!”一條信息顯示在鄧韋善所持的手機上。鄧韋善回應了,他人已到山西。
專案組干警毫不遲疑,立即聯(lián)系山西警方。2010年11月25日下午5時,山西運城警方在永濟市將鄧韋善抓獲。
發(fā)現(xiàn)鄧韋善時,他正穿著一身灰色西裝。他將小玉過戶給他的轎車開離海南。嫌犯落網(wǎng)后,瓊海辦案組干警連夜突審。相關推測,被一一印證。
原來,和佘小玉到海南的第三天,一心為財?shù)泥図f善坐不住了。2010年9月26日,鄧韋善稱去湖南張家界取車,卻上了沈陽的班機,次日到小玉父母在鞍山市的家中行竊。
鄧韋善用鑰匙開門,用切割機切開保險柜,偷走一條價值1.2萬元的金項鏈和一對銀手鐲,又盜走郵票10多冊,后在沈陽銷贓得款1萬元。隨后,他乘火車到張家界。9月30日,鄧韋善將女友過戶給他的車開回海南。
“回海南后,小玉的爸媽對我很滿意,說起我們的婚事,還說想去安徽看望我家人,我很怕,怕他們到我家看到貧困的實情后,會反對結婚,這樣我就不能拿到佘家的家產(chǎn)。另外,我偷他們家的事,他們也報案了,我怕事情敗露,便想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小玉的雙親?!编図f善供認,他此前買的5瓶催眠藥,確實是準備自己吃的,后來對方以為他是“醫(yī)生”,他就將計就計,用藥物慢慢毒害兩位老人。
2012年,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認定鄧韋善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犯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兩罪并罰,決定執(zhí)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2013年11月8日,海南一中院遵照最高人民法院執(zhí)行死刑命令,依法對鄧韋善執(zhí)行死刑。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一位對美好感情滿懷期待的北方女子,自以為遇上了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郎君。就在談婚論嫁之際,女子的雙親——住在瓊海的一對“候鳥”老人,卻在一天內(nèi)接連死亡。男子安慰女友,“爸爸是自殺的,媽媽是病死的?!比欢@位男友卻在兩位老人剛剛去世之際,借故離開。2010年,瓊海警方全力偵破此案。作案10天后,嫌犯落網(wǎng)。而殺害女子父母的不是別人,正是假扮醫(yī)生的安徽無業(yè)男子,女子認識4個月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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