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首神曲掀起網民狂歡:《張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鑰匙放在哪里了》。我正來自歌曲提及的華東師范大學,此處我想反問一句:“張士超,你真樂意帶著姑娘去閔行嗎?”我在華師大閔行新校區(qū)生活了5年半,對此感慨良多。
12年前,華師大興建新校區(qū),部分學院搬遷到距上海市中心20余公里的閔行區(qū)東川路。高考結束后,我收到錄取通知書,瞥見報到地址,從此獲得了一個光榮稱號:“閔大荒拓荒者”。當然,和老校區(qū)相比,新校區(qū)硬件條件棒很多,宿舍有空調,洗澡不必出樓,教學樓、圖書館寬敞明亮。新校區(qū)遠離大上海的聲色犬馬,適合一心只讀圣賢書。
但我覺得,在偏遠新校區(qū)度過的大學時代,還是留下了一些遺憾。
首先是交通問題。學生“進城”,需先坐半小時公交車到地鐵站,再坐地鐵五號線直到終點站再轉一號線,前后至少需一個半小時。若要去五角場(復旦大學等高校所在地),路上時間足夠看完一部電影。為接觸真正的上海,我只能利用周末一趟趟“遠行”,剛穿梭兩個巷弄,便得馬不停蹄奔回學校所在的城鄉(xiāng)結合部。有同學畢業(yè)離滬時說,4年下來,也沒能對上海形成多深的印象。
對埋頭于實驗室的理工科學生而言,學校位置偏遠,或許影響小點,可對社科類學生而言,新校區(qū)無疑是噩夢。我們新聞系學生大三開始實習,外出采訪,經常需要兩小時路程,若回山高路遠的學校再寫稿,完全不能滿足發(fā)稿的時效性。早晨7點不到就要起床擠地鐵,如果夜里加班,等氣喘吁吁爬到宿舍樓已近零點。交通消耗掉一大半精力,何以全力投入實習?
偏居城市一隅的新校區(qū)難以同其他高校、機構交換資源,總是一廂情愿地從外面“求”和“拖”。曾有在外企工作的朋友打算來學校開宣講會,提供實習機會,誰料一聽對口專業(yè)學生遠在外環(huán)以外,立馬放棄,他寧可去學院稀少的老校區(qū)。學校一些大型活動、學術論壇仍舊放在老校區(qū)。我們坐校車趕過去,一駛進郁郁蔥蔥、小橋流水的園子,感覺全身都被盎然生機激活了:這才是大學的味道啊!
大一時,滬上某知名書店來新校區(qū)開分店,校方免去租金,一些文史哲專業(yè)教師也竭力支持,頻繁舉辦沙龍讀書會,號召學生讀書買書。然而僅靠一兩所大學為數(shù)不多的讀書人,不可能撐起一座書店的生存。不到三年,書店遺憾關門。有人嘆息:閔行依然是文化荒漠。學校周邊多的是小飯館,卻找不到一家供師生課余交流問題的咖啡店。我曾去臺灣高校當交換生,看到校外整條街的咖啡店和書屋,師生們常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心里說不出的羨慕。
國內許多大學的新校區(qū)都有相似怪現(xiàn)象,不知為何,絲毫看不見與校園相配的青春活力。偌大的操場和漂亮的草坪中央,人影稀稀疏疏的,顯得很寂寞;學生除了泡圖書館和宅宿舍看劇,找不到更有趣的事情做;老師們一下課,就匆匆趕回市區(qū)的家中,師生溝通少得可憐,有不少同學一整學期,只見過導師一面。
大學的新校區(qū)擴大了面積,蓋好了大樓,卻把學生與城市和各類資源相隔絕,同時忽視構建有溫度、有深度的校園文化生態(tài)?!皬埵砍弊呒t網絡,誰又知道,華師大可愛的姑娘們被封閉在不可愛的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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