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靜文是從記者的口中得知自己入選了湖北省“荊楚楷?!?月上榜人物名單。2015年末,這位32歲的同濟醫(yī)院男護士,在國道上將偶遇的車禍受傷男子送到醫(yī)院,頂著家屬的質疑和不理解,搭起生命通道,將重傷男子拉出“鬼門關”。
當“扶不扶”成為時代之痛,這位被譽為“最美跑男”的護士挺身而出完成生命救援,點燃了越來越多人內心的溫暖,“一切看平淡些,不救人會讓人良心不安?!痹o文說。
2015年12月14日,曾靜文駕車返回武漢,經318國道到北河高速收費站附近,看到前方約20米處停著兩輛摩托車,旁邊一名中年婦女伸手攔車。
曾靜文坦承,最初擔心是“碰瓷”,沒有理會??僧斔_車經過時,發(fā)現一名男子正跪在護欄外的草地上,用手捂住下腹部,面色慘白。曾靜文意識到確實有人受傷,就停車查看。
攔車的中年婦女焦急地說,他們夫婦倆與另一對夫妻騎摩托車外出打工,翻了車。他們打過120,但對方說情況緊急,建議他們就地攔車。20分鐘過去了,她攔過3輛車,但都沒有車停下。
曾靜文一摸傷者的大動脈,已非常微弱。他判斷傷者很可能體內有嚴重出血。這種情況,一刻也不能耽誤。
曾靜文迅速作了決定:“上我的車,趕快去醫(yī)院。”
從外觀上看,傷者沒有太嚴重的傷口,家屬也以為并不嚴重,只求曾靜文幫忙送到附近的診所?!拔以卺t(yī)院工作,這個傷勢小醫(yī)院處理不了,得去最近的大醫(yī)院,不能再等了?!痹o文一再勸說。
16時06分,傷者被抬上車。曾靜文以超過100公里的時速朝最近的漢川市人民醫(yī)院急馳。
傷者在車上傷情急劇惡化。大汗淋漓,渾身發(fā)涼,接近昏迷。
“給他擦干汗,觀察他指甲甲板,紅不紅?!痹o文邊說邊打開車窗。
“想干什么,他這么冷,你還開窗,還不開快一點。”焦急的家屬劈頭蓋臉對他吼著。
“他現在缺氧,我這是給氧?!痹o文很快關上車窗,過一陣又打開了,反復開關,以此保證傷者能呼吸到充足的氧氣,又不至于受凍。
一路飛馳,曾靜文等人終于趕到漢川市人民醫(yī)院??蛇@里是老院區(qū),只有簡單的門診,急診、手術都在5公里外的新院區(qū)。曾靜文當即要開往新院區(qū),家屬的情緒又一次失控。
“相信我,堅持就到了。有的人出車禍,一撞就沒了。他的指甲還是紅的,還穩(wěn)定?!痹o文鎮(zhèn)定地安慰著家屬。
16時33分,他終于把傷者送到了新院區(qū)。
在急診室內,傷者體內失血嚴重、血管干癟,靜脈輸液連針都扎不進。曾靜文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在征得醫(yī)護人員同意后,為傷者扎進第二針,但還需要再建立一個輸液通道。
這第三針曾靜文也沒能扎進去,穿刺的痛苦卻讓傷者叫了起來:“不打了!”曾靜文耐心地為他再次扎進了針,看著傷者有了希望,才悄悄離開。
檢查顯示,傷者脾臟破裂。當晚11時,手術切除了脾臟。手術時,傷者的腹腔內出血量已達到2000毫升,幾乎占全身血量的一半。當地醫(yī)生說,如果再晚到15分鐘,后果不堪設想。
傷者家屬特意趕到了同濟醫(yī)院,送來了感謝信,曾靜文救人的事跡才漸漸傳開。
有的同事卻替他捏了一把汗:“萬一救援不得力甚至失敗,那會不會面臨指責?”
事后回想起當時的一幕幕,曾靜文也不無后怕。
他向手術室里的大姐表達了自己內心的糾結,“在國道上逆行超速,如果當時發(fā)生意外怎么辦,以后會不會面臨交通違章處罰?傷者生命危險時,家屬很激動,如果真的沒救過來,會是什么結果?”
“在車上也擔心被拉到陌生地方訛錢,做好人不容易?!北痪日呒覍僭颉堕L江日報》記者袒露當時之所以情緒激動的真實心理。
但讓曾靜文欣慰的是,他問一對4歲的雙胞胎女兒“爸爸救了人,你們點不點贊啊”,兩個孩子爭著沖他做出“頂呱呱”的手勢。
事實上,這已不是曾靜文第一次在醫(yī)院以外挺身救人。
幾年前,曾靜文回農村老家探親時,聽說有村民在小診所出現疑似藥物過敏,有生命危險,馬上開車到達事發(fā)地。當時,患者已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診所的醫(yī)生大汗淋漓。曾靜文迅速施救,暢通患者氣道,建立多條靜脈通道,制作冰帽保護腦部組織,指導和幫助120急救車隨車人員進行氧氣輸入、心電監(jiān)測等搶救工作。
“他最大的一個優(yōu)點,是沉得下心來做事,一點都不浮躁,對專業(yè)知識執(zhí)著鉆研?!笔中g室吳波護士長提到曾靜文時贊不絕口,作為一名護士,曾靜文掌握的專業(yè)知識甚至不遜于一名低年資醫(yī)生。也正是這樣的訓練,讓曾靜文臨危不亂,快速準確判斷病情,從而才有了幾次成功的院外施救。
“不管怎樣,我是學醫(yī)的,明明知道他有生命危險,置之不理,我不會心安?!泵鎸τ浾?,曾靜文說,回想起來,這兩次救人的時候,猶豫和膽怯是多余的。不需要第三者旁證,自己只是做了醫(yī)務人員最應該做的事:不僅要扶,而且要救。
3月18日,在一場有關“勇敢面對還是選擇逃避”的主題班會上,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yī)學院2008級臨床醫(yī)學八年制同學鄧一柯說,即將走上工作崗位,也曾聽到太多醫(yī)患不和諧的案例,救人被訛的案例無疑會讓人望而卻步,但曾護士的行為喚醒了人們內心深處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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