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僅27分鐘辯護律師拎包走人

　　杭州“保姆縱火案”庭審發(fā)生了什么？

　　羅雙江 楊志敏

　　全國矚目的“杭州保姆縱火案”，21日上午9點在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庭審開始后，被告人莫煥晶的辯護人黨琳山律師堅持要求法庭停止審理，等待最高人民法院對他所提管轄權(quán)異議的答復(fù)。遭法庭駁回后，他在開庭27分鐘后，收拾隨身物品直接退出了法庭。對此，法庭視為其拒絕辯護，將為被告人莫煥晶指定律師，延期審理此案。

　　初次開庭，如此始料未及的開場，給人們留下了一連串疑問：這是辯護方的策略還是管轄權(quán)真有待商榷？辯護律師退庭有什么影響？此案將何時再次開庭？紫牛新聞記者 羅雙江 楊志敏

　　庭審前，陣勢已拉開

　　全國媒體記者

　　陸續(xù)趕到法院

　　21日上午7：45左右，紫牛新聞記者來到杭州中院北門審判區(qū)門前的鯤鵬路，發(fā)現(xiàn)路口放置了路障，并有警察維持秩序，除法院工作人員外其他人等不得進入道路內(nèi)。在記者等待進入法院的過程中，來自全國的媒體記者陸陸續(xù)續(xù)趕到法院，并從杭州中院工作人員手中領(lǐng)取了媒體專用證件，整體秩序井然。

　　失去妻兒的林生斌

　　直奔法院入口

　　上午8：30左右，被害人家屬林生斌在律師等人陪同下來到鯤鵬路路口。案發(fā)后，悲痛的林生斌在微博上注冊了一個名為“老婆孩子在天堂”的賬戶，用于發(fā)布自己對去世的妻子和三個兒女的思念，并表達自己對于案件調(diào)查的訴求，以及普及和宣傳消防安全等知識，發(fā)布公益活動信息，吸引了大量網(wǎng)民關(guān)注。他的出現(xiàn)，在路口引起一陣小小騷動，眾多媒體記者紛紛舉起手機拍照或攝像并提問。但對于媒體的提問，林生斌未做回應(yīng)，便和律師等人向法院審判區(qū)入口走去。

　　法庭容不下太多人

　　法院開了媒體室供記者旁聽

　　因案件審理所在的第二法庭座位有限，而旁聽的被告人和被害人家屬人數(shù)又較多，容納不下太多人員，杭州中院特地開放了媒體室供記者旁聽。

　　紫牛新聞記者在媒體室看到，此處條件較好，約能容納三四十人，室內(nèi)有一大兩小三臺電視屏幕，從多個角度直播庭審情況，畫面和聲音都較為清晰。

　　紫牛新聞記者看到，本次庭審合議庭由兩名法院人員和一名人民陪審員組成，三位檢察員出庭支持公訴，林生斌則和其聘請的兩名律師坐在公訴人旁邊。

　　狀態(tài)萎靡的被告人

　　會是庭審焦點嗎？

　　上午9：01，隨著審判長、杭州中院刑一庭副庭長鮑一鵬一聲令下，穿著連帽衫、梳著整齊短發(fā)的被告人莫煥晶在兩名女法警看護下，戴著手銬進入法庭，整體精神狀態(tài)較為萎靡。站到被告人席上后，法警打開了莫煥晶手上的手銬。隨后，審判長開始審查莫煥晶的自然人信息。

　　莫煥晶說話聲音有點顫抖，她表示，自己生于1983年7月28日，廣東東莞長安鎮(zhèn)人，案發(fā)前做保姆。隨后，審判長詢問莫煥晶，對于合議庭組成人員、公訴人等是否要申請回避，莫煥晶囁嚅著說自己不太懂，讓自己的律師發(fā)表意見。

　　沒想到！

　　辯護律師“搶鏡”成焦點

　　一開口就對管轄權(quán)“有話要講”

　　審判長隨后轉(zhuǎn)向莫煥晶的辯護人黨琳山律師，問他是否申請回避。出人意料的是，黨琳山根本沒有回答是否申請回避的問題，而是直接對該案管轄權(quán)發(fā)表起意見來。

　　“對于本案的管轄權(quán)，我有話要講?！秉h琳山表示，根據(jù)刑訴法有關(guān)規(guī)定，省高院對全省有重大影響的案件有管轄權(quán)，最高人民法院對全國有重大影響的案件有管轄權(quán)。莫煥晶涉嫌縱火、盜竊罪一案，浙江省高院、最高人民法院均有管轄權(quán)，均可依據(jù)刑訴法有關(guān)規(guī)定指定杭州中院移送異地法院管轄。

　　為什么要移送異地管轄？黨琳山律師認為，根據(jù)我國刑訴法第113條規(guī)定，公安機關(guān)應(yīng)當全面收集、調(diào)取證據(jù)。但該案在偵查階段，偵查機關(guān)故意不全面收集證據(jù)、調(diào)取證據(jù)。該案涉及放火，應(yīng)當將起火的原因、報警的經(jīng)過、滅火的經(jīng)過調(diào)查清楚；而要弄清楚這些事實，必然要向當時滅火現(xiàn)場的消防部隊指揮人員、第一批進入火場的消防員收集證據(jù)。但是，現(xiàn)有案卷顯示，偵查機關(guān)沒有向上述人員收集證據(jù)。

　　在參與滅火的84名消防部隊人員中，只收集了兩名消防員的證言。而且這兩名消防員不是第一批進入火場的，而是第二批進入滅火現(xiàn)場的。“辦案機關(guān)不全面搜集、調(diào)取證據(jù)，這是在企圖掩蓋真相。”

　　堅決要求中止庭審，收拾東西要走人

　　黨律師表示，正是基于上述原因，他于11月8日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請指定管轄，但最高人民法院尚未答復(fù)他。杭州中院在最高人民法院沒有答復(fù)的情況下開庭審理此案，屬于強行開庭、違法開庭。

　　在黨律師發(fā)表上述觀點的過程中，審判長三次請他對合議庭及公訴人等是否申請回避這一問題進行回答，但黨律師均不予回答，而是堅持一直就管轄權(quán)的問題發(fā)表自己的觀點。記者看了一下直播屏幕顯示的時間，黨律師一共花了18分鐘闡述自己的觀點。

　　待黨律師發(fā)表完觀點后，審判長表示，杭州中院至今未收到任何上級法院指定管轄的決定，黨律師對于偵查、公訴、審理等環(huán)節(jié)所提的意見均無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杭州中院對該案依法具有管轄權(quán)，對于黨律師的意見不予采納，決定繼續(xù)開庭。

　　但是，黨律師堅持不接受法庭的決定，堅持要求法院中止庭審，等待最高人民法院對于管轄權(quán)的答復(fù)意見?！霸摪覆缓线m在杭州中院審理?！闭f著話，黨律師便開始收拾隨身物品，“如果法院不中止審理，我將退出本案的審理?！贝藭r是上午9：24。

　　退庭前告訴被告人：不回答任何人問題

　　審判長見此直接詢問黨律師，“你是否拒絕為被告人莫煥晶辯護？”

　　黨律師回答，“我不是拒絕為莫煥晶辯護，而是拒絕違法審判?！?/p>

　　審判長又問，“你是否將在法庭沒有批準的情況下退庭？”

　　黨律師回答，“我退庭是抗議法庭違法審判。”

　　隨后，黨律師對莫煥晶說，“我退庭后，你不要回答這個法庭任何人的任何問題，你聽清楚了沒有。”

　　此時的莫煥晶已經(jīng)完全陷入不知所措的狀態(tài)，她小聲說，“聽清楚了?！?/p>

　　莫煥晶說完后，黨琳山律師直接拎起包離開了法庭，留下一個空空的辯護人席。

　　此時是上午9：27。

　　法庭宣布休庭

　　擇日繼續(xù)審理

　　到此，本次庭審已無法繼續(xù)。審判長宣布，鑒于黨琳山律師不服法庭裁決，悍然退庭，視為拒絕辯護。

　　“被告人莫煥晶，你是否需要另行委托辯護人？”審判長問。莫煥晶則慌亂回答：“我就要黨律師給我辯護?！?/p>

　　隨后，審判長宣布，將依法另行給莫煥晶指派辯護人，該案將延期審理，本次庭審休庭。對此，林生斌的家人不太理解，在法庭上大聲喊道，“我們都等了半年了，我們被害人連一句話都沒能說，我們不服?！?/p>

　　庭審結(jié)束后，杭州中院向記者通報稱，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五十三條至第二百五十六條的規(guī)定，該案自休庭之日起至第十五日止，將由被告人另行委托的辯護人或者法院依法為其指定的辯護人準備辯護。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將充分保障被告人的辯護權(quán)利，另定日期繼續(xù)審理該案。

　　對于這樣的局面，黨律師本人怎么看？他又有何打算？紫牛新聞記者聯(lián)系上黨律師，他表示在等最高人民法院回復(fù)，怎么開庭都可以，如果最后最高人民法院還決定在杭州審理，那也沒什么好說的。

　　法庭外，被害人朱某某的母親等家人對于法庭的決定表示不理解，他們只是覺得等了這么久，法院突然就不開庭了，莫煥晶的律師這么厲害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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