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抽煙,不吃檳榔了,你看你的牙都白了?!泵访放踔煞虻哪?,突然冒出的玩笑話讓兩個“淚人兒”破涕為笑。
這是梅梅和丈夫小李雙雙入獄4年來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他們面對面、手拉手,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跟對方說,又屢屢亂了頭緒,不知從何說起。
“梅梅,我就想說聲對不起。”
“只要能學(xué)好就行。等改造完了,咱們一家人都要好好過日子?!?/p>
2月8日,農(nóng)歷小年。一堵高墻,兩個世界。墻外車水馬龍,西安城處處結(jié)彩張燈。墻內(nèi),陜西省女子監(jiān)獄文化中心里,47對正在陜西8所不同監(jiān)獄服刑的夫妻、父女、母子、姐弟團聚在一起。
這是一場特殊的“小團圓”。像每個家庭過年時的情形一樣,會場里一張張方桌上擺滿了水果零食,臺上服刑人員精心編排的歌舞表演不時引來一陣歡笑。暖色調(diào)的燈光將溫情灑滿會場,燈光所及之處,有久別重逢的相擁而泣,有深情款款的凝視與愛的鼓勵,還有監(jiān)獄警察跑前跑后為每個家庭拍照留念。
與丈夫拍完照,梅梅像春節(jié)時走親戚一樣,熱情地向自己管區(qū)的干警介紹小李。當(dāng)她走上臺前表演舞蹈時,小李就在臺下傻傻地笑著、看著,手里攥著一沓兒子的照片,微微顫抖。
一說起兒子,33歲的小李的眼淚就開始撲簌撲簌地往下落。2014年,兒子出生沒多久,他便因涉毒案件入獄。家人抱著只有半歲的兒子前來探視,隔著玻璃墻,小李教兒子叫“爸爸”。小朋友張開手臂向他撲過來,卻“砰”的一聲,重重地撞在玻璃上。小李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淚如雨下。他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悔過自新!
如今,兒子常常在家里看小李當(dāng)年在樂隊表演時的視頻,每次都高興地喊“搖滾樂”——這是兒子對他專有的昵稱。“為了兒子,我們也要好好改造,不能再錯過他的成長教育,不能讓他重蹈我們的覆轍?!毙±钶p撫梅梅的手說。
梅梅和小李是一對“雙押”服刑人員,這是高墻之內(nèi)一個特殊的群體,是指在不同監(jiān)獄服刑,關(guān)系為夫妻、兄弟姐妹、父母子女的服刑人員。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在入獄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彼此。在陜西省女子監(jiān)獄,這里每年春節(jié)前都會為部分“雙押”服刑人員舉行親情會見,緩解他們的思親之情,讓等待的心充滿希望。
“親情是重塑心靈的良藥,是連接大墻外回家之路的虹橋?!北O(jiān)獄警察告訴記者,梅梅和小李在改造期間表現(xiàn)很好,團圓時也是在相互鼓勵,他們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信心。
在這對夫妻不遠(yuǎn)處,因涉毒案件被判處死緩的老郭和丈夫已經(jīng)身處高墻之內(nèi)近10年了。入獄以來,他們只能依靠書信往來。再次看到彼此,他們拉著手仔細(xì)端詳著對方。
令他們驚喜的是,這一天,監(jiān)獄警察還聯(lián)系來了女兒小琴,分別許久的一家三口終又團圓?!靶r候我和爸爸很少拉手。來之前我想了很多次,握住你們的手會是什么感覺?!毙∏傥⑿χ鴮Ω改刚f道,三口人手手相握連成一個圓環(huán),開心地像是在做游戲?!芭?、熱熱的,這就是家的感覺。”
“過年就要吃餃子!”小琴給父母你一口她一口地喂著餃子。父親像孩子似的一句“吃餃子嘍”,逗得她和母親咯咯直笑。這天,小琴不僅給父母帶來了新春祝福,也為監(jiān)獄警察送上自己手寫的賀卡以表達(dá)感謝之情。
受父母改造后思想轉(zhuǎn)變的影響,兩年前,小琴辭去工作,開始在一家公益組織為服刑人員未成年子女服務(wù)。她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不斷傳遞信心與愛,讓無辜的孩子們能在陽光下成長、成才。
一陣喧笑過后,小李走上臺前,他的節(jié)目排在最后。曾經(jīng)和朋友組過樂隊的他熟練地?fù)軇忧傧?,深情吟唱,“我的心中有無限感慨,我在期待美好的未來?!闭坡曧懫?,琴聲嗚咽,小李笑著淚成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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