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巖跨越億萬年似乎還在沸騰
儒符涅槃塔
迥臨飛鳥上,高出塵世間。
建成于南宋末年的儒符涅槃塔,地處??谑欣@城高速公路美鰲大橋南向坡道西側十幾米處;因其位于石山鎮(zhèn)儒符村東側,故又稱“儒符石塔”,現(xiàn)立在其前面的石碑就以此命名。
歷盡風摧雨隳的儒符涅槃塔
儒符石塔歷盡800多年的風摧雨隳,蟻嚙鼠堀,螻蛀蛇窬,像一位不堪兵燹、憂患等沴孽頻頻加身的老人,塔身早已于百余年前轟然坍塌。現(xiàn)在,就連壘砌塔身的火山石也已不見,想必是被附近村民用車拉去砌了房屋、院墻,甚至是牛棚、雞窩。嗟哉!
儒符涅槃塔目下留給我們的,只是一座闊大的臺基。臺基邊長約8米,基高約10米。盡管其四周的石壁爬滿了青藤綠蘿,凹陷的臺面瘋長了雜草亂榛,古舊的石磚滋生了蒼苔霜斑,但它依然巍巍屹立在那里,頑強地證實著自己曾經的偉岸,述說著自己曾經的輝煌。剝開上面的苔蘚,但見一塊塊蜂窩狀的火山石磚布滿了大洞小孔,仿若歷史老人圓睜著枯澀的眼睛,矚目著世界滄海桑田的變遷,關注著人類善惡美丑的表演,慨嘆著古來“烽火連三月”的動亂。
據(jù)說大概在十多年前,涅槃塔被省政府列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墒牵F(xiàn)在就連塔前那座公布“文物保護單位”的石碑,其上標注年代的字跡也已被歲月和風雨浸蝕得無法分辨,只剩下后面的“十一月二日公布”七個字尚依稀可見,只剩下“據(jù)說”兩個字的無可奈何了———這才十幾年的光景??!
四遭看著她,讀著她,我心頭油然蕩起了現(xiàn)代大詩人艾青那首名為《礁石》的新詩:
一個浪
一個浪
無休止地撲過來
每一個浪
都在她的腳下
被打成碎末散開
她的臉上和身上
到處像刀砍過的一樣
但她依然站在那里
含著微笑
面對海洋 ……
礁石所面對的“大海”,在我理解,應該是人為的西方列強入侵、我中華民族百年屈辱的業(yè)海;而涅槃塔所面對的“大?!?,無疑是大自然的千年歲月激蕩、風雨剝蝕的滄桑之海。
中式佛塔和佛教一樣源于印度
與佛教一樣,我華夏形形色色的佛塔也同樣源于印度。
就在印度比哈爾邦迦耶城的南郊,矗立著一座聞名世界的佛教精舍,叫做佛陀迦耶,實則為我們所說的佛塔。佛陀迦耶的塔基是一座正方體,中央矗立著一座高達50多米的方椎體磚塔,塔身雕滿了佛龕形象,塔頂裝了一只銅瓶,四角則是四座與主塔相似的小塔。
這種將佛教精舍叫做佛塔的稱謂,也純粹是中國式的;在印度,此類建筑叫做窣堵婆。而迦耶城的佛陀迦耶,在中國則被稱為“金剛寶座塔”。
大唐一代高僧玄奘不遠萬里去印度取經,不僅取來了大量的經文,也取來了“金剛寶座塔”的建筑規(guī)制。這樣一來,基于玄奘的圖畫和描述,精舍的空間格局,“天祠”的高大尖頂,便成為中式佛塔的基本形制,從而影響了我們其后的類似建筑。巍巍高塔直指蒼穹,蘊含著佛教對生死的輪回解釋。
及至明清時期,在中國的各色佛塔之中,佛的意味愈益減少,而世俗的意味愈益增加,地標的作用也愈益增大。洎今,說起少林寺,也幾乎成了河南嵩山的代名詞。于是,世俗對來生的向往,對蒼天的祈求,對永恒的默念,盡化于各地拔地而起的佛塔塔中。
關于儒符涅槃塔的民間傳說
“涅槃”是佛教用語,指多年修煉徹悟之后所達到超脫生死的境界,在佛和僧人眼里,既有死的意思,也有生的意義。
明《正德瓊臺志》稱此塔為“石山塔”。有關此塔,有多種民間傳說:其一是說宋代末年,石山都儒符村有一位符姓姑娘,善于利用當?shù)厥a的藤條、麻線,編織各色器物,技藝出類拔萃,芳名金聲玉振。她自幼發(fā)愿一心向佛,既長志堅意篤。為表示遠離塵囂、摒絕富貴的決心,俟其及笄之年,更是立誓終身不嫁不育,而用一生的心血和智慧建造一座佛塔。于是,她每天編一些藤筐、竹籃和十數(shù)雙草鞋挑去博鋪墟賣,以此日積月累所攢下的銀子雇傭能工巧匠,日日繩鑿斧削,夜夜拉土運石,遂建成儒符石塔。因其編織最多、賣錢最多的是草鞋,故而,此塔亦被當?shù)厝朔Q為“草鞋塔”。
其二是說南宋副丞相李光兄妹矢志抗金,卻因朝廷腐敗,遭大奸臣秦檜構陷罹禍,兄妹倆被雙雙貶至石山都儒符村一帶。然而,即令是在此天涯海角,兄妹倆也不斷地撰文發(fā)檄,四方游說,對那個亙古未見的大奸巨賊口誅筆伐,進而將其釘在千年恥辱柱上……待這對忠蓋寰宇、義薄云天的兄妹死后,當?shù)匕傩兆栽妇杩罱ㄔ炷鶚勊?,以便紀念這位愛國將領及其頗有后世“鑒湖女俠”之風的胞妹。
此外,還有其他傳說,版本很多,就像千年歷史的傳聲筒、回音壁一樣,眾音嘈雜。但一個地區(qū)人人耳熟能詳?shù)拿耖g傳說,要么接近歷史的真相,要么寄寓著該地區(qū)人們的理想愿望、人格精神,從而日積月累,浩浩蕩蕩,凝結成該地區(qū)頗具向心力的文化氣場。試想,一代代人的心靈在此重疊、交融,千百萬人的口碑在此矗立、定格,豈能不形成人文傳承的接力棒和金鏈條?
儒符涅槃塔復原圖
通過查閱瓊山縣志、瓊州府志與《石山鎮(zhèn)志》等史料,讓我們將這個千年古塔的復原圖呈現(xiàn)給大家。
儒符涅槃塔與佛陀迦耶一樣,亦是方椎體磚塔,不同的是其全身均用蜂窩狀的火山石石磚壘砌而成,顯得端樸敦厚,崚嶒巍峨,眢目深陷,頗富歷史滄桑感。
石塔呈四角形(一說通高2.6米,感覺有誤),共分5層,全塔由23級石頭壘砌,矗立在高10米、邊長8米的正方體臺基的正中央。第一層內龕中,供奉烈女符姓姑娘的石雕像一尊。塔頂設有高31厘米的葫蘆狀塔剎,剎內陳設著菩薩和武將神像,并置覆缽和火焰盤輪竽。石塔飛檐翹角,基座為金字形。塔座南面砌有臺階25級,拾級而上,可登臨臺基,對月賦詩。
塔基全由并不規(guī)整的方塊火山石錯縫疊壘而成,下闊上窄,以其增加穩(wěn)固性;基頂?shù)乃奈寮壥u逐漸向四周伸出,似乎是為了增加臺基頂面的面積。從整體上看來,這個塔座像極了金剛寶座塔的“寶座”。
儒符石塔構思宏偉,造形精湛,匠心獨運,巧奪天工,這樣通體全用火山石石磚修筑的佛塔,在全國乃至全世界也不多見,凸顯著其不可替代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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