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市中和鎮(zhèn)61歲的鐘世彪，正在向記者介紹“龍”的制作過程。
儋州市中和鎮(zhèn)74歲的湯漢清，在自家門前修復鬧元宵時弄壞的龍頭。
沿著厚重的石板路，行走在儋州市中和古鎮(zhèn)歲月斑駁的騎樓老街，不時能看到各種形態(tài)的舞龍，年味似乎還未走遠。
千百年來，中和舞龍在流傳中不斷發(fā)展演變，不變的是中和人對舞龍鬧元宵的熱情。不久前，中和古鎮(zhèn)鬧元宵，十里長街燈火輝煌，鑼鼓喧天，人頭攢動。13條舞龍騰云駕霧，有的昂首舞動噴吐烈焰，有的俯沖游弋追逐彩球，龍身游走飛動……
令人驚異的是這13條群舞的長龍，竟全部出自這座小小的鎮(zhèn)墟上、婉轉曲折的深巷中。帶著這份好奇，記者在古鎮(zhèn)上穿街走巷尋訪扎龍高手。
龍之逼真在龍頭
在古鎮(zhèn)解放路153號，一棟騎樓建筑的門口，掛著一個招牌“制作舞龍、舞獅、醒獅、麒麟”，戶主符世杰一家正在忙碌著制作一條火龍，符世杰在給龍頭上色，其子女則在給龍球貼上金色錫紙。
這條火龍龍嘴大開、雙目怒視前方，龍眉型如烈焰，龍頭呈火紅色，頗具威嚴。這條火龍長約25米，龍身用竹扎成，節(jié)節(jié)相連，外面覆罩畫有龍鱗的巨幅紅布，每隔五六尺有一人撐竿。
“扎龍全憑一雙巧手。”符世杰告訴海南日報記者，外表栩栩如生的舞龍，內(nèi)部由竹子支撐起框架，全靠用竹片竹篾編制而成。最為復雜的部分在龍頭，編制好造型后，才能貼紙和上色。
今年52歲的符世杰是其家族第三代扎龍技藝的傳人。他告訴記者，舞龍是否逼真，關鍵看龍頭。龍角要挺立、龍鼻要隆起、龍眼要有神、龍嘴要齜裂，正所謂“龍角后傾無威、龍鼻長則無嚴、裂嘴不闊無勢、龍須不飄無仙”。
鐘家的獨門技藝
在路人指引下，記者走進另一位扎龍高手鐘世彪的家。走進院子，一尊龍頭泥雕塑像安放在院子中央的木板上，猶如這個扎龍家族的“LOGO”。
“古鎮(zhèn)習得扎龍技藝的人不少，但現(xiàn)在用泥塑做龍頭模型的僅我們老鐘家?！?1歲的鐘世彪，約1.70米個頭，臉上布滿皺紋，滿頭烏發(fā)，說起話來鏗鏘有力，自信滿滿。
鐘世彪介紹，一般龍頭都是用竹片編扎出框架再進一步加工，而他卻另辟蹊徑：取粘泥塑造出龍頭造型，然后用紙蘸糯米依照模型粘貼，平均厚度約5厘米，繼而置于陽光下曬干，掏空粘土，即成龍頭模型，再畫上顏色。此法優(yōu)勢是可塑性大，而且重量較輕，便于舞龍者操控。
據(jù)說，鐘世彪祖上曾任清代儋州把總，家門顯赫，民國時期家道中落。鐘世彪的父親拉過大鋸，當過屠夫，后來在鎮(zhèn)上跟隨多位扎龍師傅打下手，久而久之，逐漸悟出其中奧妙自立門派。
5天造出13條龍
一條舞龍，除了關鍵的龍頭，龍身整體的協(xié)調(diào)也是扎龍的成敗關鍵之一。
今年74歲的湯漢青也是一名扎龍高手，10多歲就在古鎮(zhèn)上跟隨師傅學習扎龍技藝，如今滿頭銀絲依然神采奕奕。他告訴記者，龍身大小和長度都要有比例，不能長而細，短而粗。
龍身分成數(shù)節(jié)，30多米長龍甚至有10節(jié)，每節(jié)用厚竹片編織成環(huán)狀，圍上縫有龍鱗狀的銀紙片做成布身，變形成了一條鱗光閃閃的龍身。龍身還要裝上龍爪，并有活動機關，如此舞龍才能神似“騰云駕霧”。
中和鎮(zhèn)委書記陳益清告訴海南日報記者，往年，中和居民也有自發(fā)舞龍鬧元宵的。今年政府組織更是極大激發(fā)了居民的熱情，大年初十宣布元宵舉辦舞龍民俗活動，各片區(qū)群眾隨即自發(fā)召開討論會，商討舞龍的制作、舞龍隊的組成。兩天之內(nèi)，便有13支舞龍隊報名參加活動。短短5天之內(nèi)，13條舞龍騰空出世。
記者元宵節(jié)當晚在中和鎮(zhèn)采訪，就看到了13條舞龍相聚關帝廟前廣場，有渾身赤如烈焰的火龍、有流翠染黛的青龍、有金鱗閃閃的金龍、有龍頭蝦身的蝦龍……神態(tài)各異、栩栩如生。
據(jù)了解，平時制作一條20多米長的舞龍至少需要10天時間，為了趕時間爭速度，各家各戶出錢出力，扎龍師傅和徒弟日夜趕工。鐘世彪帶領的“夜游神”隊用了三天時間就造出了一條25米長青龍。
扎龍手藝代代傳
中和古鎮(zhèn)舞龍鬧元宵的傳統(tǒng)緣自宋代，經(jīng)久不衰。中國蘇軾研究會理事韓國強告訴記者，中和作為古時儋州的首府，駐軍、朝廷命官、商賈過往或駐守之地，必然帶來一些中原的傳統(tǒng)民俗，同時帶來的還有扎龍這樣的民間技藝。從形態(tài)上看，中和龍的龍體偏小而修長，應是屬于中原龍。
舞龍隊沿街而行，穿街走巷，路過每家每戶，所到之處，居民紛紛以茶水、紅包等犒賞舞龍隊伍。這樣的場景，在中和古鎮(zhèn)男女老少的記憶中始終留存。
中和的扎龍手藝也在海南西部聲名遠播。鐘世彪告訴海南日報記者，中和鎮(zhèn)墟上有扎龍手藝的不下10人，只是有人轉投他業(yè)。像鐘世彪、符世杰、湯漢青如此鐘情于扎龍技藝的人已經(jīng)不多。他們每年能接到十至八條舞龍的訂單，價位在3000元至5000元之間，這些訂單有來自儋州本地，也有的來自屯昌、臨高、昌江等地。
如今，鐘世彪等正傳授扎龍技藝給徒弟，讓手藝代代相傳。鐘世彪的兒子鐘學東今年31歲，已經(jīng)能夠獨立帶領師弟們制作舞龍。只是經(jīng)常遭到鐘世彪的“訓斥”，“龍耳怎么能帶耳環(huán)呢？”、“龍眼裝上LED燈還像龍眼嗎？”……鐘學東則認為，嘗試著變化和創(chuàng)新并不是件壞事。
千百年來，中和舞龍在流傳中不斷發(fā)展演變，不變的是中和人對舞龍鬧元宵的熱情。在窄小的古鎮(zhèn)街巷中、靜寂的小院內(nèi)，鑼鼓聲響，火龍、青龍、金龍……昂首舞動，令人不禁遙想千年古城的昔日繁華。
2月17日，中和鎮(zhèn)13只舞龍舞獅隊在古城儋州市中和鎮(zhèn)鬧元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