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有順在臺灣林語堂紀念館。徐德明攝
謝有順,1994年畢業(yè)于福建師范大學中文系,后在復旦大學中文系攻讀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博士學位,一級作家。2006年起,任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曾獲馮牧文學獎、莊重文文學獎、首屆當代中國文學批評家獎、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優(yōu)秀成果獎等多項榮譽。
謝有順的口才極好,口吐蓮花,妙語成章。在前不久中國文學博鰲論壇閉幕式上的發(fā)言是即興脫稿演講,雖是即興,卻不乏思想深度與嚴密的邏輯,激情而又理性,有很強的現(xiàn)場感染力。
他是作家,又是文學家,也是大學教授,是國內(nèi)最年輕的博導之一。
生活中的謝有順,知識淵博卻沒有酸腐迂回之氣,上可講正史考證,下可說野史逸聞,上一秒還是口若懸河的男神教授范,下一秒就成了引人捧腹的段子手。
他曾入選國際經(jīng)濟組織達沃斯論壇評選的“全球青年領袖”,在此之前,姚明、馬云、丁磊、曹國偉、賈樟柯等也曾入選。
“全球青年領袖”的選拔標準是:“在各自領域取得非凡成就,具有影響力和領導經(jīng)驗,有服務于社會的強烈意愿,希望用自己的才華解決世界正面臨的最具挑戰(zhàn)性的問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入選全球青年領袖的人,都是一些“有問題的人”,謝有順也不例外。
也許,撕下一些標簽,謝有順只是一個有問題、正思考著問題、嘗試解決問題的知識分子。
曾是失學兒童 讀書改變命運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謝有順曾經(jīng)因為祖母去世等家庭變故而輟學了近一年,11歲的謝有順跟隨父母到了外地,失學期間,他跟著一個鄉(xiāng)村老中醫(yī)當學徒,背了一大堆的“湯頭口訣”。后來,謝有順的語文老師和大伯堅持讓他回去讀書,他才重新有機會坐在教室里?!爱敃r連我自己都以為不可能再有讀書的機會了,小小年紀便開始自暴自棄”,他這樣回憶這段經(jīng)歷,“我記得很清楚,那時我剛?cè)ナ赖淖婺负喡哪沟鼐驮谖医淌冶澈蟮纳狡律稀?,“我就是在這種境遇下讀完小學最后一年的,這樣的記憶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也許正是這些永不磨滅的記憶給了謝有順質(zhì)樸的生命底色,他始終自稱是“農(nóng)民的兒子”,這位農(nóng)民的兒子跟我們很多人一樣,在面臨升學時,并沒有多少選擇的余地,于是便上了一所中等師范學校,后來保送到福建師范大學。上大學改變了他的命運,上帝給他的人生打開了另一扇門,透過這扇門,通過學習文學,原來那些生活中的經(jīng)歷和感受,就可以通過閱讀來深化和體悟。在學習過程,謝有順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文學,對文學研究有濃厚的興趣,透過時間,我們便可以看到謝有順因讀書、寫作而發(fā)生的轉(zhuǎn)向。
1990年,謝有順去福建師范大學報到讀書,成為福建師范大學的一名普通在校大學生;1992年,第一篇關于先鋒小說的文章發(fā)表在《福建文學》上;1993年,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在《當代作家評論》雜志上發(fā)表文章,這是一個重要的轉(zhuǎn)折點,通過發(fā)表文章,謝有順不僅靠稿費供自己讀完了大學,還養(yǎng)成了閱讀與寫作的習慣,更重要的是,他開始從中收獲到一種樂趣。正是這種讀書、寫作的樂趣,冥冥之中牽引著他走向兩外一條路。謝有順當年讀的是定向生,按規(guī)定他要回縣城教書,回去就意味著寫作的中斷。為了維持這種興趣,他放棄了正式分配,選擇在福州一家名為《電影之友》雜志社打工。
1998年,26歲的謝有順做了一個重要決定——到廣州做一名自由職業(yè)者。
“當今文壇的一大奇跡”
2001年,已經(jīng)辭職三年、29歲的謝有順成為最年輕的馮牧文學獎得主,那是第二屆馮牧文學獎,和謝有順共同獲獎的,還有莫言。那時的他以“當代中國最年輕的文學批評家”的身份獨領風騷,被認為是“當今文壇一大奇跡”。2006年,謝有順被中山大學以特殊人才引進,成為中山大學中文系的博導,這一年,他34歲。
此時,他來廣州已有8年,距他從福建師范大學畢業(yè)已經(jīng)有12年了。引進的過程中,還有一則趣事。當時的中山大學需要他填寫一份材料,謝有順的簡歷里提到有二十幾篇文章被《人大復印資料》全文轉(zhuǎn)載,中山大學打電話給他,沒有向他核實除此之外的任何材料,唯一要求是讓他提供這二十多篇被轉(zhuǎn)載文章的原文?!捌鋵嵨乙怖斫猓写髱缀醪荒芟嘈?,一個34歲的人有二三十篇文章被人大復印資料全文轉(zhuǎn)載”,謝有順這樣解釋道。
這就是謝有順,他的朝氣、銳氣和才氣既令人吃驚,又令人欣喜。
他做過自由職業(yè)者,也做過報紙編輯,如今是大學里的“明星教授”,但是無論做何種工作,無論時間怎樣改變,他一直沒有放棄過文學評論,他以犀利的思想評說當下,直面現(xiàn)代人的靈魂沖突,使批評呈現(xiàn)為一種激越、敏捷、具有沖擊力的思想交鋒,表現(xiàn)了提出問題的眼光和勇氣。
中國文學的大格局
“當代文學當然有很多問題,其中有一個最大的不足就是失去了重大問題的興趣和發(fā)言能力,更談不上對自身及人類命運的深沉思索了”,謝有順的講話擲地有聲,不管怎樣變化,他始終是那個享受閱讀、寫作的讀書人。
11月12日,謝有順在博鰲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私人經(jīng)驗的泛濫,使小說敘事日益小事化、瑣碎化;消費文化的崛起,使小說熱衷于講述身體和欲望的故事,相反,那些浩大、強悍的生存真實、心靈苦難,已經(jīng)很難引起作家的注意,多數(shù)作家滿足于一己之經(jīng)驗,依然沉醉于小情小愛,缺少寫作的野心,思想貧乏,趣味單一。
謝有順一直堅持以批判的立場探討當下復雜的精神現(xiàn)象和文化矛盾,他思考著整個現(xiàn)代文學的格局,并且能夠見微知著。提起去年看到《星際穿越》這部科幻電影時,謝有順的感觸很深:一部好萊塢的通俗電影,尚且可以思考關于人類往何處走,人類的愛是否可以自我拯救等深刻的精神母題,何以我們的作家卻只滿足于探求那些細碎的、膚淺的生活難題?這是謝有順的格局,他認為,在一個普遍鄙薄當代文學的時代,要大膽肯定當代文學的價值與成就。
這就是謝有順,他保持著文學批評的批判性品格,以鮮明的立論和潑辣的論辯介入紛繁的文學現(xiàn)狀,直指問題的關鍵所在——當代作家要實現(xiàn)自我突破,就必須重獲對重大精神問題的發(fā)言能力,徹底反抗那種無聲的文學。
對話謝有順
《散文的常道》封面(圖片由謝有順提供)
文見習記者徐晗溪
記者:您的新書《散文的常道》很受讀者歡迎,您能向讀者介紹下這本書嗎?
謝有順:2001年,我開始為《美文》雜志撰寫了十幾篇散文評論,但都是命題作文,所論對象均由雜志社選定,有些也非我自己喜歡的作家。因此,寫完這個專欄,我的內(nèi)心并不滿足,感覺對散文還有話要說,就在接下來的這十年間繼續(xù)寫作。
記者:您既是作家,又是評論家,世界那么大,您覺得作家要不要也應多去看看?
謝有順:許多偉大的文學作品,都不是交流的產(chǎn)物,恰恰相反,它們是在作家個體的沉思、冥想中產(chǎn)生。曹雪芹寫作《紅樓夢》時,能和誰交流?日本《源氏物語》的誕生是交流的產(chǎn)物嗎?很顯然,這些作品的出現(xiàn),并未受益于所謂的國際交流或多民族的文化融合。它們表達的更多是作家個體的發(fā)現(xiàn)。所以,好作家應該警惕過度交流,甚至要有意關閉一些交流的通道,轉(zhuǎn)而向內(nèi)開掘,深入自己的內(nèi)心,更多地發(fā)現(xiàn)個體的真理,在作品中鍛造出那個強大的“孤獨的個人”,惟有這種文學,才會因為有內(nèi)在的價值而深具力量。
記者:從您的角度,您覺得海南能給您帶來哪些創(chuàng)作靈感呢?
謝有順:海南文學的創(chuàng)作題材非常豐富,涵蓋古今,既有本土原生題材,比如海島民俗、原住民以及古老的神話故事;又有改革開放以來的“冒險”故事,比如,奮斗、創(chuàng)業(yè),以及這個過程中的個人遭遇。這些都是很好的創(chuàng)作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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