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崖中學(1920年改稱廣東省立第六師范學校)舊址。
馮平像。1927年至1928年,陳玉嬋與馮平這對紅色戀人先后為革命英勇犧牲?! ∥挠浾?nbsp;計思佳 本刊特約撰稿 陳立超
在海南的教育史上,留下姓名、產(chǎn)生深遠影響的人物有很多。但有一位尤為特別:她畢業(yè)于海南最早的女子中學——匹謹中學;她創(chuàng)辦了瓊山地區(qū)第一所女子職業(yè)學校;她就是海南文化教育史上第一位女子職業(yè)學校校長——陳玉嬋。
她博學多才、個性解放又卓爾不群;她出身貧寒,卻自強自立,滿懷理想,一路艱難求學,成為瓊崖婦女解放運動的先驅;她的革命生涯短暫而光輝,犧牲時年僅28歲。
出身貧苦
廣東求學時參加革命
綠樹婆娑、古樸祥和,從??谑信f州墟往南行走2公里左右,就來到瓊崖杰出的婦女領袖陳玉嬋烈士的故鄉(xiāng)美嶺村。
提起陳玉嬋的故居,村里人都知道,但房子早已坍塌,現(xiàn)在只剩下殘垣斷壁。墻壁上長滿了藤蔓,看著令人感慨。
1899年,陳玉嬋出生在美嶺村的一個貧苦農(nóng)民家庭,小名陳妚青。家里有陳玉嬋和弟弟兩個孩子,但弟弟出生后不久就因病不幸夭折。她的父親因此深受刺激,常拿陳玉嬋母女出氣,不久就患病去世。父親死后,陳玉嬋與母親相依為命,生活艱難萬分。
1906年,陳玉嬋隨母親到府城投靠舅父。母親到美國人辦的基督教學校匹謹女子中學當雜工,年幼的陳玉嬋常在學校幫母親干活。陳玉嬋十多歲時,已經(jīng)長得落落大方、亭亭玉立,天資聰敏的她受到學校一位好心教師的幫助,建議學校接受她為半工半讀的學生。從此,陳玉嬋開始接觸到文化知識,她平時白天上課,下課后就在食堂送飯端菜、收拾碗筷、打掃衛(wèi)生,晚上還要做一些刺繡工作,補貼家用。
由于勤奮好學,陳玉嬋以優(yōu)異成績先后取得了小學和中學的畢業(yè)文憑。1921年,陳玉嬋中學畢業(yè)后,留校擔任小學部數(shù)學和英語教師。
五四運動打開了陳玉嬋的眼界,在追求新生的渴求下,陳玉嬋逐漸不滿三尺講臺的束縛,她萌生了外出求學的打算。1924年,陳玉嬋和幾名女青年一起考入廣東省立工科專業(yè)學校,得到瓊山縣縣長吳邦安的資助,前往廣州求學。廣州轟轟烈烈的革命洪流,極大地感染了陳玉嬋,在林克澤的介紹下,她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1926年1月寒假,中共廣東區(qū)委為迎接瓊崖光復,決定組織一批在外地學習的瓊籍學生,開赴瓊崖開展革命工作。中共廣東區(qū)委召集廣州、上海、北京、南京等地的瓊籍大學生約兩三百人在瓊州會館學習訓練十多天,由海南文昌人葉文龍介紹東征、南征獲得全面勝利的情況,指出了革命發(fā)展的趨向,號召青年學生立志為國為民,跟上革命潮流。他要求寒假期間回瓊的青年學生要積極宣傳革命、積極協(xié)助和參加各地革命工作。
瓊崖婦女解放先驅
陳玉嬋返回瓊崖后,立刻投入到婦女解放的工作中去。強大的婦女組織是婦女追求解放的基礎,瓊崖光復初期,廣大婦女迫切希望實現(xiàn)自身解放,又苦于沒有堅實的組織為依托。因此,陳玉嬋返瓊后的第一大工作就是組建婦女組織,把廣大婦女團結起來。1926年初,為了紀念“三八”國際勞動婦女節(jié),陳玉嬋組織在府城北門前召開了聲勢浩大的紀念活動。當時參會者有二百多人,陳玉嬋親自主持大會,她在會上大力宣傳婦女解放思想,指出建立婦女解放協(xié)會的重要意義。這次紀念活動,不但展現(xiàn)了瓊山府城各界婦女的力量,也充分展示了陳玉嬋卓越的組織才華。
1926年2月,經(jīng)黨組織同意,陳玉嬋加入國民黨并出任瓊山縣國民黨部執(zhí)行委員兼婦女部長。1926年5月,瓊山縣婦女解放協(xié)會成立,陳玉嬋被任命為瓊山縣婦女解放協(xié)會主任。
1926年秋,為了進一步把勞動婦女發(fā)動起來,在中共瓊崖地委的領導下,“廣東婦女解放協(xié)會瓊崖分會”撤銷,重新成立瓊崖婦女解放協(xié)會,陳玉嬋被任命為協(xié)會的主要負責人。她利用自己特殊的地位,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才能,從多方面推動婦女解放運動,成為大革命時期瓊崖婦女解放運動的領導者。
1926年下半年,瓊山縣農(nóng)民運動發(fā)展形勢大好,但在舊州一帶農(nóng)運卻發(fā)展得比較緩慢,因此瓊山縣國民黨黨部領導人李愛春決定派陳玉嬋到舊州一帶支援農(nóng)運。
陳玉嬋多次登門找舊州民團團長進行說服工作。她堅持恩威并施的原則,既闡明不支持農(nóng)運就是反革命的嚴重后果,也保證農(nóng)運并不會危害鄉(xiāng)村治安。在陳玉嬋的壓力下,舊州民團團長表示支持農(nóng)運。
她還在舊州鎮(zhèn)搭建了戲臺,以表演瓊劇為名召集廣大民眾。當晚看戲的民眾有一千人以上,陳玉嬋、舊州民團團長先后演說,號召農(nóng)民組織起來建立農(nóng)民協(xié)會,掌握政權,同土豪劣紳作斗爭,維持農(nóng)民權益,受到了當?shù)剞r(nóng)民的熱烈歡迎。
創(chuàng)辦海南第一所
女子職業(yè)學校
陳玉嬋的生命非常短暫,但她有一個特殊而光榮的身份——海南文化教育史上第一位女子職業(yè)學校校長。
直到近代,女子進學堂讀書是很少見的,在海南,更是少之又少。也許是因為自己畢業(yè)于當時海南最早的女子中學,深知要真正改變婦女的地位,必須要女孩接受教育。陳玉嬋受黨的派遣回瓊參加革命活動后,在瓊山縣府城創(chuàng)辦了海南歷史上的第一所女子職業(yè)學校。
陳玉嬋在職業(yè)學校中自任教師,同時還在府城女子第一高小擔任教師。1926年10月下旬,陳玉嬋利用“六師”(廣東省立第六師范學校)的教室舉辦府城平民夜校。陳玉嬋在繁重的工作中,抽出時間來同時兼任三所學校的教師,把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婦女自由思想的宣傳中。她不是單純的授課教學,而是把課堂作為革命的宣傳陣地。她精通英語、數(shù)學,口才極佳,在課堂上她侃侃而談,把婦女解放思想和革命形勢有機地結合起來,從婦女們自身的悲慘遭遇入手,啟發(fā)她們的覺悟,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被大家譽為“瓊山縣學識廣博的女秀才”。
同時,陳玉嬋還積極維護婦女權益。由于封建思想的束縛,當時男尊女卑的習氣遍布全瓊,許多婦女受委屈后都會找陳玉嬋。無論白天黑夜,一旦有婦女受欺凌的事情發(fā)生,她馬上第一個趕到,為婦女做主。瓊山一帶的姐妹都說:“有嬋姐,婦人膽子壯。”
紅色戀人,風華隕落
在革命工作中,陳玉嬋結識了馮平,他倆經(jīng)過革命的磨煉結成了一對志同道合的戀人。當時,陳玉嬋已經(jīng)年滿27歲,在大家看來,已是一位大齡女子。她母親多次提出要他們早些成婚,他倆互相勉勵,決心等革命形勢穩(wěn)定以后再討論結婚的問題。
據(jù)記載,1927年4月22日上午,國民黨反動軍警包圍了瓊山縣婦女解放協(xié)會所在地城隍廟,由于叛徒出賣,住在這里的陳玉嬋被逮捕了。被捕后,敵人先是引誘陳玉嬋說:“只要你不搞群眾運動,聲明退出共產(chǎn)黨組織,又愿意當瓊崖綏靖司令黃鎮(zhèn)球的太太,就可以出去享樂,住樓房、坐小車,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标愑駤壤湫χ卮鹫f:“你們看錯人了,我不要榮華享樂,我要的是為共產(chǎn)主義奮斗終身。”反動派見軟的不行,又來硬的。陳玉嬋受盡酷刑仍英勇不屈。
陳玉嬋覺察到反動派不會放過自己,在被害的前兩天,她熱淚盈眶地對獄友說:“我被敵人殺害是免不了的,你要是幸免被害,希望你能代我照顧一下守寡扶養(yǎng)我長大的老母親。我相信革命是會成功的!”
如果用世俗的眼光來看,黃鎮(zhèn)球位高權重,他后升為國民黨軍陸軍一級上將,是國民黨軍隊防空理論的構建人。陳玉嬋嫁給黃鎮(zhèn)球不僅可以避免一死,確實也能過上物質充裕的生活,但她并沒有這樣做。在革命的年代里,馮平既是她的革命同志,也是她的紅色戀人。陳玉嬋用自己的生命做出了對愛情和信仰的選擇。
1927年5月26日深夜,敵人將陳玉嬋等人押送到府城米鋪村,在刑場上,敵人仍然不甘心,用鐵線勒住陳玉嬋的脖子,勒時把鐵線拉緊了又松,反復問:“認不認供?投不投降?肯不肯嫁給司令?”陳玉嬋堅貞不屈,閉口不言,被三松三拉活活勒死。這位瓊崖杰出的婦女領袖英勇不屈慷慨就義,犧牲時年僅28歲。
1928年5月9日,由于叛徒出賣,瓊崖紅軍總司令馮平被國民黨圍捕,后英勇就義。一對紅色戀人先后就義,令人感慨、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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