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周士第率部克復寧武等七座縣城，殲敵2000多人。戰(zhàn)后周士第（中）在繳獲的敵人大炮前留影。 記者 李英挺翻拍
謝飛
符確堅
周士第?以苦為樂，把雪粉當冰淇淋
長征時，周士第34歲，先是任軍委干部團上級干部隊指揮科科長，后任隊長。婁山關、金沙江、夾金山、打鼓山、大草地……這些人們耳熟能詳?shù)牡胤蕉剂粝滤汀吧细申牎钡淖阌 ?/p>
婁山關海拔1576米，為黔北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險惡。1935年2月的一天，為了保證紅軍主力攻占遵義，上干隊隊長肖勁光同指揮科科長周士第等率兵拼死扼守婁山關。在阻擊戰(zhàn)中，周士第領導指揮科4個班沉著應戰(zhàn)，扼守山腳為第一線陣地，與第二線、第三線相互配合，打退了敵人的猖狂進攻。到達遵義后，周恩來和干部團的領導接見了上干隊全體人員，贊揚婁山關這一仗打得好。事后毛澤東還為此寫下了《憶秦娥·婁山關》的著名詞篇：“……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p>
紅軍長征途中，曾幾次翻越人跡罕至的大雪山，打鼓山是其中最高的一座，上下山共50多公里。此時，紅軍長征快一年了，缺衣少食，將士們一個個都已疲憊不堪。環(huán)境越艱苦，越需要樂觀精神。周士第在黃埔一期的老同學——干部團團長陳庚，提議周士第用廣東話給大伙唱支歌。周士第大大方方地放開嗓門，唱了兩句，自己就開懷大笑起來。氣氛頓時活躍起來，有人吃干糧，有人一把一把地吞雪解渴。干部團參謀長畢士梯把珍藏的一小包糖精拿出來，往每個人的口杯里放了一點點。上干隊隊長肖勁光首先喊道：“哦，吃冰淇淋了！”周士第嘗了一口拌糖精的雪粉，故作陶醉狀說：“我這杯，比南京路冠生園的還美哩！”陳庚也嘖嘖贊道：“我的更美，是安樂園的哩！”他們把干糧當點心，把雪粉當冰淇淋，又說又笑，渾身的疲乏一沖而散，挺起身又向著雪山頂上爬去。后來，周士第還專門寫《吃冰淇淋》一文，追憶當年的情景。
1935年7月21日，中央紅軍長征到達毛兒蓋時，肖勁光調任紅三軍團參謀長，上干隊隊長由周士第接任。此時，胡宗南部隊已占領了松潘，準備向毛兒蓋移動。上干隊奉命前進到毛兒蓋寺以北的庫孔溝口警戒迎戰(zhàn)，周士第親自去火角口上指揮，不到一個小時，就把敵人一個加強連全部消滅了。
長征途中，常有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憑著超人的毅力，周士第一次次與死神擦肩而過。9月上旬，上干隊進入甘肅、四川交界嘉陵江的上游白龍江。白龍江山谷狹窄，河水湍急，人和馬只能靠修建在山腰半空中的棧道通行。由于棧道年久失修，周士第攔住大家，自己先打頭陣去探路。正當他拉著騾子小心翼翼地在棧道上行走時，忽然聽到有人喊道：“隊長，你的騾子跌下去了?！敝苁康谮s緊低頭察看騾子，誰知身體突然向左一歪，整個人失去平衡，瞬間跌進了滾滾江水。大家頓時悲聲呼叫，都以為周士第不可能生還了。沒想到，他在江水里翻滾了幾里路，竟然又爬上岸，追上了部隊，笑盈盈地回到戰(zhàn)友們面前。原來，落入冰窯一樣刺骨的江水后，驚濤駭浪一次次將周士第托起，又一次次打下。他當時并不驚慌，與惡流搏斗，邊游還邊想，如果發(fā)現(xiàn)反動民團，就鉆入水中潛泳，過一會兒再仰泳露出水面換氣，再鉆入水中向前游，這樣就可以對付敵人的射擊了。一個拐彎時，他拼命抓住岸上的石頭，猛一用力，就爬了上岸?？磥硎窃诩亦l(xiāng)瓊海九曲江練就的好水性，讓他再一次死里逃生。
1935年10月18日，中央紅軍即將與陜北紅軍會合，國民黨部隊突然從中央紅軍的側翼襲擊。周士第指揮上干隊阻擊退敵，保衛(wèi)了中央軍委機關的安全。中央紅軍到達吳起鎮(zhèn)后，周士第又奉命沿途警戒，出色完成了護送毛澤東、彭德懷等中共中央領導安全行進的任務，后來又參與指揮了著名的直羅鎮(zhèn)戰(zhàn)役，在長征路上留下了一個個傳奇故事。
謝飛?“我的長征走了三萬五千里”
在參加長征的海南人中，謝飛是唯一的女性，也是隨中央紅軍長征的三十名女戰(zhàn)士之一，當時她21歲，叫謝瓊香，大家親切地稱她“阿香”。
她們三十名女紅軍大多被編在干部休養(yǎng)連，與男同志一樣行軍打仗，與饑餓、寒冷、疾病作斗爭。徐特立、董必武、成仿吾、謝覺哉等老同志，賀子珍、鄧穎超、鄧六金、鐘月林等大姐都在他們這個連隊。
謝飛的身份是“工作隊員”“政治戰(zhàn)士”，工作是“走前走后”。頭一天晚上了解部隊明天的宿營地，早起提前出發(fā)，插到前面到達目的地，搞到糧食，請好民夫，這就是“走前”。有時到達目的地，群眾躲進山了，見不到一個人影，找不到一粒糧食。雖然完成了行軍任務，卻沒完成工作任務，只能丟下背包，來不及吃飯，翻山越嶺去尋覓躲藏的群眾。好不容易找到幾個老鄉(xiāng)，費盡口舌宣傳一番，說動他們?yōu)榧t軍當民夫，待筋疲力盡領著這幾個民夫回到宿營地，天已大亮，隊伍早已出發(fā)了，又得拖著沒有得到休息的雙腿去追趕隊伍，這就是“走后”。這“走前走后”，每天就要多走一二十里路，一年下來多走的路就相當可觀了。此外，還不可避免地要走許多彎路、回頭路、冤枉路。所以謝飛說：“別人的長征是二萬五千里，我們的長征，走了三萬五千里”。
對于謝飛來說，最艱苦的是過大渡河那一段路。那幾天，謝飛病了，天天發(fā)高燒，嘴唇泛起白泡，渾身無力，頭暈目眩。但她咬著牙，拄著拐棍，緊跟著隊伍。董必武看見謝飛實在走不動了，就命令她騎上自己的小白馬。謝飛勉強騎了兩三里地又下馬堅持自己走，因為她知道董老已年過半百，自己畢竟是個年輕姑娘。好不容易來到了瀘定橋頭，一看，不禁頭昏眼花，渾身發(fā)冷，雙腿顫抖：只見腳下萬丈急流，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被急流吞沒卷走。而這時候大部隊已經(jīng)過橋，留下照顧她的小戰(zhàn)士也是自顧不暇，謝飛憑著驚人的毅力，咬緊牙關，閉上雙眼，屁股坐在臨時鋪的橋板上，雙手緊緊抓住鐵索，手腳并用，一點一點地往前挪，一百多米的鐵索橋，她用了半個多小時才艱難地挪了過去。
干部休養(yǎng)連雖然是一支由老同志、女同志和傷病員組成的特殊連隊，但照樣要自己籌糧。在過草地前，糧食異常緊缺，有時肚子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有一天，謝飛、鐘月林、錢希均3個女紅軍在藏民的牲口圈的糞堆上意外地發(fā)現(xiàn)許多麥粒，大概是牲口吃了沒消化又拉出來的，上面還有一些蛆蟲在爬。她們馬上跑過去，在糞堆上扒來扒去尋找麥粒，一陣陣臭氣熏得她們直皺眉頭，可是誰也顧不得了。不長時間，就撿了兩三斤，然后拿到河邊一遍遍沖洗，再放到鍋里去炒，麥粒漸漸散發(fā)出香噴噴的氣息，抓幾粒一嚼，還香脆可口呢。
符確堅?攥著驢尾巴走長征
1934年10月，由于第五次反“圍剿”失利，中央紅軍被迫開始長征。符確堅當時正在江西蘇區(qū)中央政治局的中央財政部文書科做繕寫工作。按照黨中央指示，中央機關編成兩個縱隊，第一縱隊又名“紅星縱隊”，是首腦機關，也是長征的總指揮部。第二縱隊又名“紅章縱隊”，由中央機關、政府機關、后勤部隊、衛(wèi)生部隊、總工會、青年團、擔架隊等組成。28歲的符確堅跟隨第二縱隊踏上了漫漫長征路。
粵湘、粵贛邊境多是崇山峻嶺，地形十分復雜，符確堅是第一次跟隨部隊風餐露宿，日夜兼程，有時穿過森林密布的懸崖峭壁，有時進入荊棘叢生的崎嶇小道，有時深夜冒著大雨寒風行軍。已經(jīng)不記得多少次身體被橫生的荊棘劃出一道道傷口，也不記得多少次腳底被尖銳的山石磨出一個個血泡，符確堅和戰(zhàn)友們只是鉚足一股狠勁兒往前走。其實，他的戰(zhàn)友們都不知道，符確堅長著一雙扁平足，就是平日里走路也比旁人多幾分艱辛，行走時間長了便會開始不適，何況在那樣惡劣的條件下行軍，對他的考驗可想而知。
部隊到了湖南后，為了打擊反動勢力，宣傳革命道理，擴大紅軍影響，開展了打土豪、分田地活動，并為此組織了沒收委員會。組織上根據(jù)符確堅的表現(xiàn)和能力，任命他為沒收委員會保管科長。對組織上分配的工作，他十分認真負責，管理得井井有條。
1935年8月，部隊開進了茫茫數(shù)百里荒無人煙的大草地，幾十天的草地行軍，經(jīng)?？床灰娨粭澐孔?，見不到一個居民。草地的天氣一日數(shù)變，部隊經(jīng)常遇到暴風、雪、雨、冰的襲擊。符確堅腳底滿布的血泡在寒冰的浸凍下，每走一步都是鉆心地疼。實在走不動了，他就默默攥著驢子或馬匹的尾巴，頑強地跟在隊伍后面，不曾叫過一聲苦。
長征途中，符確堅幾次病倒。部隊進入貴州土城時，他甚至不得不暫時離開隊伍到衛(wèi)生部治病。然而，在療養(yǎng)期間，一刻也閑不下來的他又主動請纓負責民運工作，克服種種困難，出色地完成打前站、搞糧草、找民夫等工作。
符確堅勤奮好學，寫得一手好字，也正因如此才被安排在中央財政部文書科做繕寫工作。哪怕是在長征途中，他也沒有忘掉自己的本職，白天跟著隊伍急行軍，夜里當筋疲力盡的將士們倒頭昏睡時，他點起一盞昏暗的小燈，強忍困意謄寫文書，鐫刻鋼板，印刷戰(zhàn)報。他常常剛把手中的活計做完，天就已經(jīng)亮了，一夜沒有合眼的他又得跟著隊伍向前開進。
此外，云廣英、林青、陳銑等幾位跟隨張云逸從廣西百色起義戰(zhàn)火中走出來的海南人也都參與了80年前鐵流二萬五千里的那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歷史，留下了自己的英名，也一定留下了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可惜的是，陳銑過早犧牲在長征途中，而有關云廣英和林青的長征史料，也有待考證和挖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