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則像。
胡則一生宦海沉浮四十多年,“逮事三朝,十握州符,六持史節(jié),選曹計省,歷踐要途”,是北宋前期政壇上一位中高級官吏。在他任職期間,寬刑薄賦,清正廉明,頗有政績,尤其于明道元年(1032年),直言極諫,要求皇上免除衢、婺兩州百姓身丁錢,百姓感恩,于是在方巖山頂立廟紀念他。在擔任廣南西路轉運使的時候,胡則為瓊州做出了突出貢獻,被瓊州百姓祀為名宦。
仕途沉浮近五十年
胡則(963—1039),初名廁,字子正,婺州永康(今浙江永康)人。宋太宗端拱二年(989年)考中進士,是婺州(今浙江金華)史上第一個取得進士功名的文人。在進士及第后,由宋太宗御筆去廠為則,因此更名為胡則。兩年后,他被授以許州許田(今河南許昌)縣尉,從此開始了長達47年的官宦生涯。
胡則仕途歷經(jīng)太宗、真宗、仁宗三朝,先后出知潯州(今廣西桂平)、桐廬、永嘉、睦州(今浙江淳安)、溫州、信州(今江西上饒)、玉山(今廣西欽州)、福州、杭州、池州、陳州(今河南淮陽)等十多個州郡,按察江淮、京西、廣西、河北、陜西等六路使節(jié),曾擔任權三司使、工部侍郎等要職。其中,尤以權三司使最為顯赫,因為這一職務是管理中央財政的最高官員,其地位和參知政事不相上下,號稱“計相”。《宋史》專門為胡則立傳。
《宋史·胡則傳》中記載的幾則小故事,較好地彰顯了胡則“喜結交,尚風義”的特點。胡則在提舉江南路銀銅場鑄錢監(jiān)時,查獲了地方官吏私藏的幾萬斤銅,涉事官吏非常害怕,認為自己一定是死路一條。沒想到胡則說:“伏波將軍馬援可憐重罪囚犯而放了他們,我難道能看重財物而輕視好幾個人的性命嗎?”最后,胡則將這幾萬斤銅登記為銅場的盈余,沒有給他們定罪。
胡則在擔任福州知州時,前任陳絳曾請蜀人龍昌期給眾人講授《易經(jīng)》,從國庫支付酬金,自己也從中謀利十萬錢。陳絳犯罪暴露后,龍昌期從成都被押送到福州。到任不久的胡則在了解龍昌期的冤情后,親自為他打開鐐銬,并且以貴賓之禮招待,還拿出自己的俸祿替他還錢贖罪。
景祐元年(1034年),71歲的胡則被朝廷加封為兵部侍郎并致仕。由于幾次在杭州任職,并造福于當?shù)匕傩眨鷦t被百姓挽留居住在杭州,最后于寶元二年(1039年)病逝于杭州,享年77歲。康定元年(1040年),胡則被安葬于錢塘縣履泰鄉(xiāng)西山龍井源(今老龍井)。胡則的生前好友,宋代著名文學家、政治家范仲淹應胡則之子胡楷的請求撰寫《兵部侍郎致仕胡公墓志銘》,如此評價胡則:“進以功,退以壽,義可書,名不朽。百年之為兮千載后?!睊侀_為尊者諱以及友情因素,聯(lián)系胡則生前的所作所為,范仲淹的評價是比較客觀的。
為紀念胡則建造的胡公祠。
雅故之情不絕
天禧三年(1019年),胡則被貶往西南邊疆,擔任廣南西路轉運使。那個時候的海南屬于廣南西路管轄,上任不久,胡則就帶人前往瓊州(今海南??冢┛疾欤瑳]想到卻遇到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原來,宋朝時期的海外貿(mào)易已經(jīng)比較發(fā)達,經(jīng)常有番船(海外商船)往來經(jīng)商。為此,宋朝政府特地在廣州、泉州、杭州等地設置市舶司,負責管轄往來船只并征收關稅。海南島北端是瓊州航海線路上的重要節(jié)點,經(jīng)常有番船停靠。
一次,一只番船因為途中遭遇臺風漂泊到瓊州,向瓊州府哀告說“食乏不能去”,希望能夠貸款三百萬,以修繕船只、購買食物,順便買些當?shù)赝撂禺a(chǎn)回去。但是瓊州府官員認為,番人一向非常狡詐,不足為信,彼此之間也從無交往,再加上海上風波難測,如果貸款放出去極有可能有去無回。胡則一方面認為瓊州府官員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但是另一方面也發(fā)現(xiàn)番人在遭遇臺風之后山窮水盡的窘?jīng)r,最終決定自己為這筆貸款做擔保。他說出了一番擲地有聲的話:“彼以急難投我,可拒而不與耶?”,意思是別人是實在沒有辦法才硬著頭皮來求援,我們怎能夠坐視不管,見死不救呢?后來,番人如期償還了貸款。這件事在整個海南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大家都非常佩服胡則。胡則對待素不相識的外國人至誠至信,正是他“尚風義”的體現(xiàn)。
胡則一生宦海沉浮幾十年,和丁謂有著極大的關系,可謂是“成也丁謂,敗也丁謂”?!秹粝P談》比較詳細記錄了胡則和丁謂的最初交往。淳化三年(992年),丁謂中進士之后等待朝廷授予官職,客居許田縣,因此結識了時任縣尉、年長自己三歲的胡則。胡則是讀書人出身,對年少有才的丁謂早有所聞,因此對其十分優(yōu)待,后來還將家里唯一的一套銀酒器送給他作盤纏。踏入仕途的丁謂青云直上,一直做到參知政事,后來還扳倒名相寇準繼任宰相,被封為晉國公,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
為了報答當年的禮遇,丁謂在仕途上特別關照胡則,“雅故之情不絕”。但是,丁謂之奸在朝廷有目共睹,在仁宗初年,終于因為擅易皇陵地和結交女道士被罷相,并被貶崖州(今海南三亞)司戶參軍。被視為丁謂“同黨”的胡則自然受到極大的牽連。丁謂被貶崖州后不久,胡則也被貶為信州(今江西上饒)知州。
丁謂擔任宰相時賓客盈門,可是一旦倒臺卻是“樹倒猢猻散”“賓客隨散落”,避之惟恐不及。昔日的朋友、門生等紛紛和丁謂劃清界限,生怕有什么瓜葛而影響自己的仕途。但是胡則卻依然是“雅故之情不絕”,他不但像平日一樣經(jīng)常去書信給丁謂問長問短,甚至還不遠萬里多次派人前往崖州給他送上日常用品。這自然是胡則至誠至信的又一個表現(xiàn)。
為民請命,免除身丁錢
明道元年(1032年),江、淮流域大旱,江南地區(qū)民不聊生、餓殍遍野,但是朝廷依然要征收身丁錢,未成年人、殘疾人以及老人也不能幸免。胡則自幼生活在百姓苦于身丁錢的吳越地區(qū),又曾經(jīng)在南方州府多次擔任知州,身丁錢給百姓帶來的深重災難他是有切身感受的。
年近古稀的胡則當時正在刑部侍郎任上,就向朝廷上奏章要求免除江南各地身丁錢。后來仁宗“詔免衢、婺兩州身丁錢”,使得當?shù)匕傩崭惺艿綄嵒?。胡則為此寫有《奏免衢婺身丁錢》的詩歌:“六十年來見弊由,仰盟龍敕降南州。丁錢永免無拘束,苗米常宜有限收。清嶂瀑泉呼萬歲,碧天星月照千秋。臣今未恨生身晚,長喜王民紹見休?!贬?、婺兩州身丁錢被永久性罷免,這自然讓當?shù)匕傩崭卸鞔鞯?,也使得胡則在百姓中享有極好的口碑,因此在其身后建廟立祠進行祭拜。
胡則在民間的地位也逐步得到朝廷的認可,并進而對其進行加封。宣和四年(1122年),胡則被朝廷敕封為“順佑候”;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高宗賜永康方巖胡公廟廟額為“赫靈”。紹熙三年(1192年)其被敕封為“嘉應侯”,嘉定三年(1203年)被敕封為“顯應候”。淳祐年間,胡則被封為“顯應公”,不久又加為“正惠公”;寶祐初年,再被加封為“忠佑”。明太祖朱元璋進一步敕封胡則為“顯應正惠忠佑福德齊天大帝”。在浙江等地建有各種祭祀胡則的場所,這種情況在清代達到頂峰,“浙東千里,幾無一邑一鄉(xiāng)無公廟”。
時至今日,胡則家鄉(xiāng)永康旅游局提供的資料顯示,現(xiàn)存的胡公廟僅在金華一地就有57處之多,體現(xiàn)了老百姓對胡則“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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