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詒球題寫的人物彩畫。
瓊山府城是一座具有千年歷史的古城,在明清繁榮時期就有“七井八巷十三街”之稱。位于府城的文莊路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讓人感受到市井的喧囂。早就聽聞文莊路的打鐵巷,有座劉家宅院藏身于新舊樓房之間。
來到巷口處向本地老人打聽,劉家宅院在哪?在熱心老人的帶領下沿著巷道往里走,來到劉家宅院門前,推開其中一幢門樓大門,走進古色古香的劉宅,古宅依舊保留著清代瓊北古民居特色。
宅院內種有一株九里香,樹上結滿了潔白的花朵,散發(fā)出淡雅的花香,據說有200年的樹齡。
這間大宅院曾經誕生一位有名的孝子,他叫劉詒球,清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庚子科中舉。因此宅院也被稱“劉詒球故居”。據相關統(tǒng)計資料記載,在整個滿清王朝275年的歷史當中,劉詒球是瓊山劉氏唯一的舉人。
晚清舉人劉詒球,在這間滄桑的宅院內走完自己短暫的一生。
劉詒球故居。
200年老宅
劉家宅院系典型的瓊北古民居建筑,建于清代道光年間,至今有近200年歷史。宅院坐西向東,三幢門樓,三列四進共8間大屋,組成一個院落,為單檐硬山頂磚木結構,占地面積約2000平方米,原有32間房間,因年久失修,第三進大屋已倒塌,現存24間房間。整體建筑結構保存完好。
盡管隱居在小巷深處,但它那青磚灰瓦、老式彩繪的木窗仍有古樸典雅的風韻,尤其是鏤空雕刻的門窗和雕欄,可謂精雕細刻,技藝精湛;房間窗套處有精美的彩繪,畫有寓意喜上眉梢的“喜鵲登梅”,以及象征高尚品德的松、竹、梅;窗戶四周的彩繪造型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這樣的布局使得整個宅院增輝添色,典雅莊重。
據劉詒球的曾孫劉熊介紹,這座宅院是劉詒球的祖輩劉文編在乾隆二十年(1755年)向姓林的一戶人家購買地皮(有兩間房屋),然后在原來基礎上擴建而成。“先祖從福建來海南做買賣,后來才買了這塊地,我還保存著老祖宗留下來的地契。”說話間,劉熊向筆者出示了乾隆年間的那份買地契約。
劉熊表示,宅院一進庭前均有照壁,旁開側門面對巷道。每幢房子都是一廳兩房,廳房之間用木板分隔,海南俗稱“障板屋”,障板墻是三柱加梁架組合,石礎墊底以防潮防腐。
“雖然劉舉人故居藏在一條小巷里,但這座布局嚴謹、風貌古樸的清代建筑在一些人當中傳開后,時常有一些攝影愛好者或者是文化旅游人士光顧,我們后人也感到自豪。”劉熊對筆者說。
劉家宅院乾隆二十年(1755年)的地契。
孝子中舉
劉詒球正是出生在這間大宅院內,從小家道殷實,他的父親是一名商人,常年在外漂泊,對其管教甚少。母親賢淑孝順,殷勤伺候公婆,對年幼的劉詒球,她并沒有因家境優(yōu)越而溺愛兒子,反而對其更嚴加教育,并四處奔走為其尋找名師。
劉詒球后來到瓊臺書院求學,在儋州舉人、書院掌教唐丙章的悉心指導下,刻苦致學,廢寢忘食,進步很快,小小年紀就能誦讀《論語》、《中庸》等典籍。
成年之后,與絕大多數的學子一樣,劉詒球開始踏上科舉之路,1897年被選為拔貢,不過他沒有滿足于貢生的功名,而是繼續(xù)力學苦讀,準備參加鄉(xiāng)試。
清朝每逢子、卯、午、酉的年份舉行鄉(xiāng)試,丑、辰、未、戌的年份舉行會試。而在劉詒球參加鄉(xiāng)試的時候,科舉制度已成強弩之末,呈現出混亂、衰廢的跡象。
光緒庚子(1900年)年正是鄉(xiāng)試年份,由于八國聯軍攻陷北京,慈禧太后帶著光緒皇帝倉皇逃到西安,全國各地的鄉(xiāng)試未能如期舉行。1901年《辛丑和約》雖成,局勢未靖,僅有廣東、甘肅等少數省份補行鄉(xiāng)試。其他省份到壬寅(1902)行庚子、辛丑的正科與科并科鄉(xiāng)試。
劉詒球就是在1901年的鄉(xiāng)試中施展文才,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中舉人。1903年,末科鄉(xiāng)試在風雨飄搖中匆匆考完,兩年后的1905年,綿延長達1300余年的科舉制度被最終廢止。
劉詒球學識淵博、才華橫溢,詩文、書法與繪畫樣樣都精通,生前創(chuàng)作的作品有不少,只可惜經過百年風雨的沖刷,他的作品幾乎都已散佚,流傳至今者寥寥無幾。
劉詒球撰寫的《莫學韓年伯家傳》一文收錄于《海南莫氏族譜》,文筆細膩流暢,字里行間流露出一股別樣的書生才氣。
筆者在??谑逡淮甯刹考抑?,發(fā)現兩幅清末時期的彩畫,畫中的人物栩栩如生,頭部兩側的小楷字俊美清雅,題字者正是劉詒球。
劉詒球不但勵志讀書,考中舉人,還是當地有名的孝子?!拔以犇棠袒貞洠瑒⑴e人從小就懂得孝順父母,如果飯點時母親不在,他要親自找回母親才安心吃飯。每晚睡前堅持煮熱水給父母泡腳,改善睡眠質量?!眲⑿苷f。
他對繼母像對生母一樣孝敬,繼母患病時,他侍奉左右,盡心調理,親自喂湯喂藥。1904年在去往開封參加會試的途中,收到繼母病逝的消息,他放棄了趕考進士的機會,立即返鄉(xiāng)為繼母送終,披麻戴孝,哀怮不已,數日不食,形同枯槁。在墓地挖洞搭棚,守喪三年,日夜守陵,鄉(xiāng)民稱其為“劉孝子”。劉詒球的孝行不僅方圓幾里盡人皆知,還世代流傳。
劉詒球為母守孝過后,那時的神州大地風起云涌,滿清王朝已是搖搖欲墜,他無心當官,一直在瓊山地區(qū)的私塾教書,為各地眾多學子講解經義,備受贊譽。
傳承舉人遺風
劉詒球雖沒有出仕為官,取得更大的功名,但他勵志讀書、孝敬父母的故事為后人口口相傳,劉家后人都在長輩的耳濡目染中聽說過自己的先祖劉舉人。如今,劉氏一族當中年輕的父母就會向下一代講述劉詒球的故事,勉勵他們像祖先一樣刻苦好學,同時要有尊敬父母的孝心。
在劉詒球的影響示范下,劉氏一族家風大興,人才輩出,活躍在政界、商界和文化界?!昂笕硕家运麨榘駱?,奮發(fā)讀書,孝敬父母,現在各行各業(yè)都有優(yōu)秀的人才,有企業(yè)家、教授、律師等?!眲⑿苷f,最杰出的代表是他的孫子劉垂吉(已故),曾任海南省國基企業(yè)總公司總經理,任上對公司進行人事、工資、經營三大制度的改革,曾獲得“海南省優(yōu)秀企業(yè)家”和“世界經濟名人”稱號。
探訪結束時已是夜幕降臨。小巷中穿行,從兩邊民宅投射來的點點燈光中望去,古代學子“秉燭夜讀”的身影仿佛可見?!皽驿闊o斷脈,何必翱翔北學,樓中自有大儒師”……劉舉人這些熟悉的字句,似乎又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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