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海南“做年”的氛圍越發(fā)濃郁了,采屋掃塵換爐灰、備好酒果送灶公、家家戶戶做“甜粑”(年糕)、發(fā)市出街備年貨……其中,貼年符也是一項重要的儀式。
送灶神、掛門神、貼窗花,或干脆裁一張紅紙,寫上吉利的詞句,貼在門上、窗上,甚至衣柜、米缸、農具上,濃濃的年味頓時洋溢開來,寄托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祈福。
在水缸上貼“利是錢”。李佳飛 攝
貼年符自古流傳
貼年符是海南民間自古流傳的習俗,許多地方圖志都有相關記載。例如光緒《澄邁縣志》中有這樣的描述:“三十日,掛楮幣,易桃符。”這里的“桃符”原是指桃木板刻畫的神像等,但是隨著社會發(fā)展演變,后來人們使用桃木越來越少,普通人家都用紅紙?zhí)娲嬌仙裣?,或是寫上吉利的字,意在祈福滅禍?/p>
宋代吳自牧《夢粱錄》亦有記載:“士庶家不論大小,俱灑掃門閭,去塵穢,凈庭戶,換門神,掛鐘馗,釘桃符,貼春牌,祭祀祖宗?!笨梢姡汗?jié)貼年符,是我國民間由來已久的傳統(tǒng)習俗。人們懷著對平安吉祥的祈望、對新一年美好的憧憬和對幸福生活的期盼,張貼各式年符,大片熱烈的紅色增添了節(jié)日喜慶的氣氛,讓年味更濃。
澄邁縣金江鎮(zhèn)大美村50歲村民王傳民記得:“小時候,每到除夕,家家戶戶貼年符,買一張紅紙,裁出磚頭大小的方塊,剪出齒紋,再用木匠打孔的工具打上幾個孔,貼上年符整個庭院煥然一新。”那時,人們貼年符不僅貼在門窗上、灶臺上,還有許多日常用具,例如床、柜子、水缸、米缸、雞籠、農具等,有的年符上畫著神像,有的則寫著“?!薄暗摗薄皦邸薄办钡葷h字。
隨著經濟社會發(fā)展,貼年符的內容發(fā)生了許多變化,但是這一習俗依然流傳至今。王傳民說,現(xiàn)在許多人家不再買紅紙自己剪裁,而是直接從市面上購買“利是錢”,一種用紅底燙印金色字體和圖案的長方條形紙。一般人家在正門上貼六張,內屋小門貼三張,有的貼一張,祈求富貴、安康、平順的生活,配合兩旁的大字春聯(lián),顯得格外喜慶。
萬寧過年貼的門神像。 李叢嬌 攝
怎樣貼符有講究
相比于市面上購買的“利是錢”和印制的春聯(lián),海口市書法家協(xié)會副主席李運全更青睞手寫的作品?!坝≈破冯m金光燦燦,但沒有生命,手寫就不一樣,獨一無二,內容也能依照個人需求而量身定做,更具個性化和傳統(tǒng)年味?!崩钸\全說。
怎樣貼年符,也頗有學問。以“?!弊仲N法為例,一定要從外往里貼,先貼迎門福,再貼門福,意味著一年的福氣都從外面向里流進。有些福字需要倒貼,寓意“福到了”,但并不是所有福字都要倒著貼,一些比較正規(guī)的場合和迎賓待客的地方,如大門、院內客廳等顯要處,福字必須正貼,以示嚴肅莊重及對賓客的尊敬。
不同的時間,貼年符的講究有所不同。專注于府城歷史文化研究、曾著有《府城春秋》一書的黃培平老先生告訴記者,臘月二十四日,是民間百姓“送灶神”的日子,人們會在自家灶臺上貼畫有灶神像的年符,也叫“灶王爺”,對聯(lián)寫著“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眰髡f這一天,灶神要上天向玉帝匯報人間情況,所以,為防止灶神在玉帝面前說一些不好聽的話,人們在貼年符的時候會同時呈上祭品,多以甜點、糯米糕等為主,借此希望封住灶王爺的嘴。
而除夕這一天,則是大多數人家貼春聯(lián)和福字的時候,所貼年符多寫滿了對仗工整、寓意吉利的好詞句。如貼在糧倉處的年符往往寫著“風調雨順”“五谷豐登”,貼在雞舍、豬圈等處的年符則寫著“六畜平安”等。
除了臘月二十四、除夕這些日子,也有過完年后貼年符的?!霸诟且粠?,民間正月十二接財神,許多人家會貼上迎接財神的年符,祈求富貴?!秉S培平說。
??谌速N的年符。 龍泉 攝
多樣年符寓意殊
當然,除了對聯(lián)、灶神,海南各地年符也有許多奇特的花樣。例如,在海南文昌、萬寧、屯昌等地,有許多人家保留著貼門神年符的習俗,寓意驅邪辟兇,保家衛(wèi)宅,祈求新的一年平安順利。
民間認為,門神的職責是守衛(wèi)門戶、佑全家平安,因此受到人們重視?!抖Y記》中就曾有關于“君釋菜,禮門神”的記載。據說,門神是一個叫做“成慶”的勇士。班固《漢書·廣川王傳》中提到:“其殿門有成慶畫,短衣大绔長劍?!?/p>
門神年符色彩明亮,布局飽滿充實,門神形象幾乎占據整個畫面,門神高大威武,手持如刀槍劍戟、鞭锏錘爪等兵器,周圍還配以祥云、彩帶等裝飾。
“門神的模樣多是兇神惡煞的,這樣才能鎮(zhèn)住妖魔鬼怪?!比f寧市后安鎮(zhèn)坡仔村80多歲的老人黃忠告說,門神年符的貼法也有講究,貼的時候要分清左右,一般是兩人各持兵器在左右兩邊,眼睛同時看向門中間,兵器對著門中間,不可以貼反,不可以貼歪。
此外,還有用紅紙剪出各種圖案貼在窗戶上的,民間叫做“窗花”。黃海桃是海口民間剪紙藝人,每逢春節(jié),她都會到各鄉(xiāng)鎮(zhèn)、社區(qū),向親朋好友、鄰里鄉(xiāng)親送上自己剪的窗花。今逢鼠年,一幅幅精心設計與“鼠”相關的窗花在她的巧手下誕生。剪“福”字窗花,她將生肖鼠的形象融入字中,并加入鋸齒紋、月牙紋、錢貫紋以及海南黎族文化特色的紋樣等元素,匠心獨運。
“原本海南貼窗花的人很少?!秉S海桃說,近年來,隨著傳統(tǒng)深入人心,民間藝人提高了文化自信,越來越多的剪紙藝術出現(xiàn)在人們的生活中,許多人也用“貼窗花年符”這種傳統(tǒng)方式辭舊迎新,表達美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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