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貶官文化的核心精神
????兩伏波、蘇軾和五公,他們在時空上雖然相互處在歷史的錯層,但卻可以在他們之間的精神聯(lián)系中看出貶謫文化所維系的歷史大線索。蘇軾貶瓊途次徐聞時,就徑往二伏波廟祭拜祈禱,三年后,遇赦北歸又到瓊州府城北郊的龍岐村再拜島上的伏波廟。平安北歸后還寫下了《伏波將軍廟碑記》一文。后來貶謫海南的李綱也祭祀祈禱伏波廟,還在自書的《武威廟碑陰記》記載了蘇軾做碑記的事:“故翰林學士承旨蘇公謫儋耳,既北歸,作《漢伏波將軍廟碑》,言兩伏波皆有功于嶺表,廟食海上,為往來濟者指南。辭意瑰偉?!崩罹V祭祀伏波的同時,也是在緬懷蘇軾。雖都寫于雷州,事卻皆在瓊州。
????李德裕貶謫途行至汨羅水時賦“遠謫南荒一病身,停舟暫吊汨羅人”以憑吊屈原。(李德裕《汨羅》,《全唐詩》卷475—131)到海南后又吊憲宗朝因“二王八司馬”事件被貶珠崖的宰相韋執(zhí)誼。而李德裕在崖州無人拯恤的窘境,又被后來南宋的洪邁在《容齋隨筆》中提及,并將他與南宋初貶謫海南的宰相趙鼎做比較。(《李衛(wèi)公別集》卷六和《容齋隨筆》卷第一)李綱在往返海南的途中也著文紀念李德裕。五公之一的李光一方面充分肯定前輩蘇軾等勸學的成效,使瓊州“學者彬彬,不殊閩浙”,(李光《遷建儋州學記》)且疏浚禮贊蘇軾的“指鑿二泉”,并說“地偏無俗轍,景勝賴前賢”(《泂酌亭》),“非蘇公一顧之重,則斯泉之委于荒榛蔓草間,飲牛羊而產(chǎn)蛙鮒矣”(《瓊州雙泉記》)。同時,還同情并景仰同貶海南的趙鼎那光風霽月的情操,說:“幽人一枕夢魂清,風鼓寒潮夜有聲。海色天容本澄靜,年來應(yīng)為不平鳴?!保ā洞雾嵹w丞相海鳴》)李光還不斷與同在天涯的胡銓酬唱共勉,甚至因此被加重處罰,移往昌化軍安置。胡銓則以主戰(zhàn)派的同僚知己的心態(tài)給李光寫了《寄參政李光》:“海風飄蕩水云飛,黎婺山高日上遲。千里孤身一壺酒,此情唯有故人知?!彼€直接拜訪過李光,并寫有《別瓊州和李參政韻》:“肯悔從前一念差,崖州前定復(fù)何嗟。萬山行盡逢黎母,雙井渾疑似若耶。行止非人十載夢,廢興有命一浮家。此行所得誠多矣,更愿從公泛此槎?!焙屵@種無怨無悔,以能與李光同貶海南為愿的剛健氣息,絕不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之間互相安慰取暖,或者涸轍之鮒的相濡以沫,而是一種大丈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士君子不可不弘毅的寫照。陸游曾記載李光與其父陸宰共飯時的壯烈言行,李光說:“謫命下,青鞋布襪行矣,豈能作兒女態(tài)耶!”說話時“目如炬,聲如鐘,其英偉剛毅之氣,使人興起”。(陸游《跋李莊簡公家書》)
????我們講述李德裕、蘇軾等對屈原、兩伏波、韋執(zhí)誼等人憑吊,講述趙鼎、李綱、李光、胡銓對李德裕、蘇軾的景仰和彼此之間的共勉,乃是要指出,這些人之間有一種精神聯(lián)系,有一股共同的貧賤不移、威武不屈、堅持理想、弘毅堅韌的血氣,并最終形成了一種傳統(tǒng)。這種傳統(tǒng)就是海南的貶官文化的核心精神。謫瓊貶官并非沒有罪有應(yīng)得者,但唐宋時期的海南仍是非常落后蠻荒之地,流放左降海南者,往往是巨大政治事件中的失敗者。巨大政治事件往往牽涉到各個利益集團的博弈。皇權(quán)、相權(quán)、主權(quán)、民生等等,身處各種權(quán)力集團交織的漩渦中心的位高權(quán)重者的弄潮兒難免要沉覆于風口浪尖。而在皇權(quán)專制的時代,注定多數(shù)是正面人物遭遇政治坎陷。海南的貶官中,有宗室,有宰相,多至幾十位,這些大人物遭貶的背景多是集中在唐宋兩朝大的政治巨變時期,如“中宗復(fù)辟”、“韋后擅權(quán)”、“安史之亂”、“兩稅制改革”、“永貞革新”、“牛李黨爭”、“反宦官斗爭”,“宋初皇儲之爭”、“慶歷改革”、“熙寧變法”、“兩宋戰(zhàn)和之爭”等等。
????正是因為“改革元勛多首罪”,才有了“崖州地望重”的說法。流貶崖州司戶的北宋宰相丁謂回去后,曾與人論天下州郡,他開玩笑說,堂堂宰相去做崖州司戶,可見崖州最雄盛。(《宋稗類鈔》卷六)這玩笑話其實別有道理。在各種權(quán)利斗爭中的失敗者,往往位置越高,被打擊的力度也越大,就流放而言,也就流放得最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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