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您的這兩本關于動物的書,其文體有些特別,虛構(gòu)和非虛構(gòu)的融合在一起,打破了文體的限制。這樣的寫法,是出自怎樣的一種考慮?
蔣子丹:應當說這是一種交叉文體。你大約已經(jīng)看到了,按照常規(guī)的分類,這里面包含了小說、散文、隨筆、論文、報告文學、采訪記錄甚至咨詢資料各種成分,還有一章是詩歌。寫成這個樣子并不是事先的刻意安排,而是順勢而為的結(jié)果。有關動物的觀念和現(xiàn)象紛紜復雜,不大容易理清和表達,為了更好地調(diào)動讀者的感覺,有時需要記敘,有時需要抒情,有時又需要用比較理性的方法來分析,這就決定了我不能只采用某一種單一的文體來完成。而且在我先前擔任《天涯》主編的時間里,早已從經(jīng)手編輯的優(yōu)秀作品中充分感受了文史哲交叉文體的魅力,此番重新回到創(chuàng)作中來,自然對單一文體的束縛有所抵觸,而對哪些事情、哪些觀點用什么文體表達最方便、最合適考慮得更多一些。我所收獲的創(chuàng)作體會是,讓文體服從于表意的需要,可以使我們的寫作獲得更多自由。
記 者:現(xiàn)在談論動物保護的人很多,但吃動物的人也很多,還有人一邊吃某一些動物,而提倡保護另一些動物,這是否矛盾?
蔣子丹:每一個關心動物命運的現(xiàn)代人,都無可避免地要陷入雙重的絕望:一邊要面對人類對動物愈演愈烈的利用、剝奪、虐待和殘殺;另一邊要面對自身根深蒂固甚至是無法超越的物種、基因及精神的局限性。當我們抱著深深的同情去關注動物時,我們的潛意識中的人類中心主義,現(xiàn)實生活中的消費主義意識形態(tài),特別是我們身體里與生俱來的生理局限,都會成為障礙和干擾,使我們思緒紛繁,瞻前顧后,顧此失彼。我完全不想向我的讀者們隱瞞這個事實:在整個寫作過程中,這些困擾始終伴隨著我。
記者:您的書中有關"動物福利"、"動物解放"的概念都說得很清楚,但所謂"動物權利"卻有點語焉不詳,希望您解釋一下。謝謝!
蔣子丹:動物福利著眼于動物生活條件的改善,動物權利則是要給予動物更多的道德平等和倫理地位。它們最簡明的一個訴求是,要把所有的動物放出牢籠,而不僅僅把籠子的尺寸擴大。
記者:看完您的書后,我也深感您之所謂"雙向的沉重",我注意到您最后把解決此種矛盾的出路寄希望于未來科學技術的發(fā)展,制造出人造肉和人造革,使人類徹底擺脫食肉的難題及由此帶來的良心自責和犯罪感。現(xiàn)實也印證了這條思路的可行性。2008年4月15日《參考消息》上即有這樣一篇文章《人造肉即將推向市場》,這無疑是一條令全世界動物保護者振奮的好消息。但如果我們再深想一步,又會有困惑和疑問產(chǎn)生。試想,假使色、香、味與動物肉毫無區(qū)別的人造肉大量生產(chǎn),擺上了人類的餐桌被人類大快朵頤,人類再也不用吃動物肉來滿足自身的營養(yǎng)需求,動物們再也不會因此死于人類的屠刀之下,那么動物是否會無限繁殖,最后與人類爭奪生存資源?畢竟地球上的資源是有限的,不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再者,生物鏈、食物鏈是一種自然秩序,老虎、豹子、獅子和狼這些食人動物,它們會因為人類不再吃它們而與人類達成默契,改變本性,也不再吃人嗎?也是前不久發(fā)生了一個真實的事件:哈爾濱北方森林動物園的一只老虎吃掉了一名精神病患者。此前這個動物園的老虎就有吃人的前科。那么誰能讓老虎免開虎口,立地成佛呢?
蔣子丹:自然界有它自己生成、循環(huán)、平衡及發(fā)展的一定之規(guī),生態(tài)環(huán)境不是我們的私家客廳,自然生命體也不都是我們豢養(yǎng)的寵物或者種植的盆景,可以聽任人的擺布和調(diào)遣。而且它的潛規(guī)則到現(xiàn)在還是不能被人類破譯,至少不能被完全破譯。所以這可能是一個沒有終極答案的問題,只能因時因地而宜。
記者:您是1988年到的海南定居,不知道您對海南建省辦經(jīng)濟特區(qū)這20年來有什么感想?還有這次20周年的活動您參加了嗎?作為在海南生活了20年的半個海南人,不知道您對東湖那一帶宰殺及吃狗肉有什么看法?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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